春生师兄_第二十六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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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第1/3页)

    《春生师兄》

    第二十六章

    下山容易上山难,更不用说冯谢君回去时手上背上还多了许多东西。

    他中途为了约人做掉卓不凡花了不少时间,虽他一人回去时可以尽情用轻功赶路,再说自己这点年纪,头回下山难免要在集市里迷路,总之,凭冯谢君的脑子,蓝眼睛一转就能说出一百个迟归的借口,可他还是不敢太过悠哉,倒不是怕回得太晚师父师娘起疑,而是这不归山的路实在太险,天色再暗下去,没带灯火的他说不定要落个失足坠崖的憋屈死法。

    上不归山的这条路恐怕天底下只有他的春生师兄走过两遍以上,这一路的乱草青苔,连一条被人脚踩稀的路也看不清,想到如果他的春生师兄没出事,说不定这些日子里他为了给自己下山买好吃的而常往返其间,一条小路或许已被踩踏出来了。

    必竟他的春生师兄那样宠爱自己,且武功高强,脚程轻快,他一定常常要去买糖葫芦给他的君儿小师弟吃的。或许待自己身体再好些,两人能顺着这条杂草被踩稀的小路,一起下山去玩,一起吃糖葫芦,一起看戏,一起打着灯笼慢悠悠地回家。

    冯谢君愈接近住处,心就跟越走越累的腿脚一样,愈发沉重。

    到得望见院子的篱笆时,已是日落黄昏,院子中除却一个新垒的孤坟,并不见竺远和苗无根的身影,那小白狼倒是还在,见冯谢君回来,在一地的酒坛碎片间走跳着过来,倒不是欢迎他,而是闻着了他手里要做供品的食物香味。

    “去,去,这不是给你吃的,师父?师娘?。”

    冯谢君一边嘘声驱赶着那狼崽子,一边四下寻找师父师娘的身影。人没找着,只见一块半人高的矩形木头下压着一张纸,上头潦草写着“心魔发作,人在抄经洞,勿来,勿忧——苗”。

    看来苗无根所忧成真,冯谢君为自己cao心不已的师娘叹了声气,将那木头抬起把纸条拾出,拿在手里才发现上面墨迹未干,想来两人离开和自己回来不过前脚后脚。他把这纸条揉成一团,往那正在用鼻子拱着油纸包裹的小狼头上一砸,没把这馋狼吓开,反见这小畜生用牙撕开一个油纸包裹,眼睛瞪着自己,把一块绿豆糕叼了出来。

    “你这小畜生,死者还没吃上,你就先吃起来了,当初春生师兄就不该救你,这里如今只有我一人做主,把你扒皮吃了也没人会可怜你,还不把东西吐出来!”

    冯谢君跺脚吓它,那狼崽反而比他更凶,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朝他龇牙低吼,那狠戾眼神不知怎的,叫他想起卓不凡来,冯谢君也起了恶气。

    他本就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天真好孩子,从前就在灵鹫宫里娇横跋扈惯了,若没有母亲在旁,他对着不顺眼的奴仆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如今一朝从明教圣子沦落到这般在异国他乡寄人篱下的地步,他那残忍狠毒的性子藏了许久,现在终于憋不住了。

    “你不过一个畜生,也敢用这种眼神瞧我!”

    冯谢君气得狞笑出声,对着那狼崽的肚子就是狠狠一踢,把它一气踢到那苦楝树的树干上,那狼崽惨叫一声,嘴里呕了血,尾巴夹起在院中胡乱逃窜。冯谢君见它怕了,逃了,反倒更觉出虐待的快意,他刚拿起脚边那矩形木块想要把这东西朝那狼崽扔去,却看见上头刻了几个字——

    “吾儿春生之墓”

    原来这木头是他春生师兄的墓碑!

    冯谢君仿佛作祟的妖孽不小心闯进了菩萨庙,心里乍起惊惶,像是吓了一大跳,赶紧将这木碑松手,他看着“春生”这个名字掉在地上,愣了一会儿,又慌忙把这木碑抱起,红着眼圈,拿衣袖去拂拭上头的尘土,珍重万分地将这碑往那坟前立好,跪下拜了拜,道。

    “春生师兄,是君儿错了。”

    他怎能用带着“春生”这个名字的东西去做恶事,若是那狼崽的血溅污在了这名字上,自己就再没资格做他的君儿小师弟了。

    冯谢君不愿意,也不敢在春生面前显露自己的本性,只怕他会厌恶自己,就算人已经死了,却因为无法忘却还活在他心里,成了他心里的另一尊佛。

    说来也是可笑,他身为摩尼教的圣子,每日受信徒瞻拜,却最不信神佛,也许正是因为他是圣子,才比常人更清楚这天底下根本没有什么菩萨佛祖,善无善报,恶无恶果,可即使如此,冯谢君心里也敬着畏着一尊佛,就是他的娘亲江近月。

    从前在灵鹫宫里,只要他的娘亲在,他就只是个最乖巧伶俐的可爱孩子。

    有一回他骑在一奴仆背上,脚上穿着自己人生头一双马靴,那马靴后跟处带着两个马刺,他便用那尖尖的马刺戳得那奴仆胁下一片血烂,叫他边学狗叫边背着自己满屋爬,这场景被江近月撞见了,冯谢君那时虽不过四岁,却永远记得娘亲那震惊厌恶,又伤心难过的眼神,那样温柔如水的母亲做事走路总是慢悠悠的,那时却突然冲过来,给了他一个耳光,朝他哭了,绝望地喊道。

    “孽障!孽障!你果然是他的儿子,流着那魔头的恶血!”

    那时冯谢君才知道,娘亲一点也不喜欢自己的父亲,她厌恨父亲用那些不信教的罪人来练功,喊他魔头,说他们是魔教,他是父亲用卑鄙手段强迫了她才生出的孽障。

    那天,冯谢君就被父亲冯应如关进了练功室,背上挨了鞭子,只因为他害自己心爱的女人伤心了,就算那个女人是他的娘亲,他也得受罚,不过也因为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所以只是挨了鞭子,没有被处死。

    后来他再不敢在娘亲面前欺侮虐待其他人了,倒不是因为害怕父亲的鞭子,而是怕再瞧见娘亲那因为厌恶自己的亲骨rou而心碎绝望的眼神,他怕娘亲伤心,怕她不爱自己,他性本刁恶,难改,可他聪明,会演,会骗,若没有利益相关,别人厌他爱他,他都无所谓,可他的娘亲不一样,他的春生师兄也不一样。

    思索着自己刚才那番惊慌,冯谢君才惊觉自己怎忽然就爱一个人到了这地步,他心里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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