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暮s〉之七 (第2/4页)

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所有人都被淋得狼狈，没人再有力气去避雨。最纯净的雨水像是在用力洗刷着这片土地上的罪孽，可那麽多条人命，又岂是一场雨可以洗得净的。

    「你终究，到了这个地步，yuNyU。」一个声音从天上传了下来，听来痛心疾首，哀痛至极。

    yuNyU又在光亮中显了形，此刻他已是神胎，藉着原本的r0U身化了形。

    他望着天空，却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到这个地步，也全是你b的。你终於不再躲我了，舒苍。」没有想像的激动，他竟是一种心灰意冷的口气，冷冷埋怨着。

    yuNyU自然是得埋怨的。

    有太多事，yuNyU从不知情，舒苍从未解释过，总觉得时间过了就会好的，但却让事情越变越糟。

    真的是太久太久不见了，让舒苍犹豫着一见面是该叙叙旧，还是揪扯着yuNyU的衣襟，揍他几拳，问他为什麽要这样做。

    可是这一切都是舒苍一手造成的，是他小看了yuNyU的执念。

    初见是在yuNyU的前世，那时他只是妖魔界与人间接壤山上的一只小妖，名字也叫yuNyU，是舒苍替他起的名。

    那天舒苍恰巧路过，看见了他这个刚化形的小草妖，又这麽恰巧的手上有一瓶人间买来的佳酿，带着醉意，心血来cHa0，舒苍就向小草妖攀谈。

    「小妖，咱们萍水相逢。你刚化形，我恰有佳酿，不如我们对饮，庆祝一番，也不枉良辰美景。」舒苍潇洒说着，真当他自己是风流倜傥。

    小草妖瞧着他人形是有几分姿sE，但他初出茅芦，总要有所防备，坏人脸上可不会写着坏人二字。

    「你又是什麽来头，我为何要与你对饮交心？」小草妖显然不识舒苍的身分。

    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舒苍倒也不恼，毕竟他尚未自报家门，而也知道初生的小草妖没有家门可言。

    「我是沾戡魔君之子，少君舒苍。」舒苍这辈子没遇过不知他名姓的，自报家门时也有种志得意满的感觉。「既然刚化形，不如我就赐你一个名如何？小草受雨水滋润，你就唤作yuNyU吧？」

    舒苍自顾自地说了，而那刚化人形的小草妖只是冷冷地看他。

    「魔又如何？生X残忍好斗，心血来cHa0就打打杀杀，法力高强动不动就把一个山头铲平了，可曾想过那寸寸土地上都是生灵。」小草妖昂起头来毫不畏惧，说得是愤慨激昂。

    舒苍生为魔君之子，从出生开始哪敢有人对他讲这些。呆愣之余，其实也能明白小草妖所言不假，光是他meimei契安宁，在幼年时追着一只蝴蝶跑了满山满谷，最後都没抓到气急下就烧了整座山谷。

    「若要与我结交，就先当个名门正派。我年尚幼，只听过天上的神仙乃是正派，会护佑我们这些弱小生灵。」小草妖说道。

    「要与你共饮，还得我成了天上神仙才行？」舒苍笑道，觉得有些荒谬。

    「是。」那个小草妖却是无b认真。

    舒苍不以为意，笑着笑着就独自把那瓶佳酿喝完了，留着小草妖乾瞪眼。

    後来舒苍几乎天天都去找小草妖喝酒，只是都是喝给他看。

    之後，有日舒苍照往常来了，只是不知哪的小魔头正在打打闹闹，法术无情的东闯西窜，茂密的山头都要秃去了一半。见到少君，那些小妖魔就是夹着尾巴逃了，没有人认为有後果必须收拾。

    小草妖呢？舒苍遍寻不着，原本住的地方是已经被法术焚毁了。他堂堂一个少君，不知为何就不肯放弃找了三天三夜，最终发现小草妖的妖丹只剩最後一点微弱的气息。

    既然这个小草妖生前想要走正道之路，看不起什麽邪魔歪道。舒苍不惜逆天改命，运用了炉鼎把妖丹化成一般人的魂魄，掺了一滴自己的泪水，就将他托生轮回入人道。

    再见到yuNyU，已是很多年後，舒苍X子懒，活得又糊涂，是记不清到底过了多久。

    舒苍弃了魔胎，不顾魔族反对上了天。这上天也算是误打误撞加点胡说八道，说服天界的人自己法力低微，却身分尊贵，只要给他一个小仙职来做，他就愿意当人质。天界为避免有天神魔大战，於是也莫名其妙收了他。

    他实现了承诺，成了神。於是就开始找那只小草妖投生何处，这下他可求得了神职，yuNyU这个家伙不能再看不起他了。

    再遇见他，他已经是声名大噪的少年天师了。那日受邀至一村，作阵祈雨，舒苍恰巧是此方地界的雨师，舒苍无法克制自己想去见他的冲动，他等了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

    那日的桃花林尽是枯枝，土壤乾燥gUi裂，这一山头上没什麽好景可言。

    舒苍缓缓向yuNyU走来，每经一处，桃花就会盛放开来，花瓣红YAn飞舞遍地，土地也Sh润生出青草来，舒苍喝酒壮胆，一路美化环境，就希望yuNyU能有个好印象。

    当初yuNyU看不起他，但轮回过了，记忆全失，这回舒苍可不能重蹈覆辙。

    舒苍就这样一路走到了yuNyU面前，这个画面也永久的印在了他的心中。

    舒苍说着熟悉的那句话，问yuNyU要不要与他对饮。yuNyU天师一眼就看穿了他是天神，谦道能与天神共饮简直亵渎。

    桃花纷飞，那日他们都喝醉了。

    舒苍醉酒之下，已是意乱情迷，知道了鹿牵此物专门予人类与天神，含情脉脉，就抓起yuNyU的手，立下了誓言。

    後来舒苍後悔了。

    因为他立了这个誓言反而毁了他们一段姻缘。月老说了，yuNyU这一世得道，自然会飞升成仙，他们本来就可以在一块儿的，都怪他太着急。

    可是鹿牵没有解法，唯一就是他们都把彼此忘了，忘了情，鹿也无法牵，鹿牵自然就破除了。

    舒苍用了无数的方法让yuNyU遗忘了他，可yuNyU对他执念太深，像是刻在灵魂深处那样，不论怎麽消除，他总会再记起来。

    於是舒苍就开始冷落他，避不见面，yuNyU所行之处，他这个雨师甚至连雨都不下，就是希望yuNyUSi心，最好把他忘了。

    可是鹿牵一直都在，yuNyU从那刻容貌就没有改过。鹿牵之中有分，神若Ai人多一点，那就随人的寿命；人若Ai神多一点，那就随神的寿命；若两者的Ai相当，那便是永生永世。

    yuNyU好似得到了永生，那便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人Ai神多，二是两者相当。只是舒苍避不见面，yuNyU就自己痛苦的认为是他的单相思让他长命。

    舒苍，为什麽不Ai他，还要跟他立下誓言呢？

    於是，yuNyU必须成神，他要向舒苍讨一个说法。

    舒苍在落下的烟雨之中袅袅现形，依旧是一身素雅青衣，衣襟总是束得乱七八糟的。他向yuNyU走去，脸上带着的却不是yuNyU最熟悉的笑脸，那个带有微醺，两颊通红可Ai，y要寻他攀谈的憨憨笑脸。

    舒苍哭红了眼，再也没有他骨子里的那GU潇洒，一步步向yuNyU踏去，每一步都是跨越了无尽的思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