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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第2/2页)
在门口穿鞋,笑盈盈地垫起脚尖,在我脸颊亲了一口。说:「好哥哥,明天见。」 我牵着小灰回房间:「现在可以说说你为什麽不开心了?」 小灰缩成一团,把脸埋进膝盖里,声音闷闷的:「不说。」 「你不说,也不和姊姊玩,也不看我,你怎麽这麽不乖。」 小灰还是不肯抬头,像在赌气。 「你如果一直这麽不乖,我就不要你了。」 话音刚落,小灰「哇——」地一声哭了,那是我第一次看他哭得那麽伤心,那双荒芜的灰眸活过来了,有情绪了,却是满溢而出的悲伤。他哭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我慌张地抱住他:「不哭不哭!我乱说的,不会丢下你,我发誓一辈子都不丢下你!」 他哭得一cH0U一噎,可怜极了,十指紧紧抓着我的制服,全都抓皱了也不愿放手。 原来如此,这是他的梦魇,害怕自己随时随地被丢掉,他是无法决定命运的小可怜。尽管如此,他还是不会表露他的不安,不会乞求我的关Ai,就那样安份地待在角落,察言观sE,又乖又可怜。而我却拿他最害怕的事开玩笑,简直良心被狗吃了,我边想边cH0U自己嘴巴几下。 「对不起,哥哥只要小灰,不要其他人,哥哥以後不会乱说话了!」 「她喊你哥哥。」他嗫嚅着说:「我只有你一个哥哥,可是你不是??你让她也喊你哥哥。」 这是什麽吃醋的可Ai发言?好像在指责我是个不够专一的hUaxIN大萝卜,好诚实好可Ai,我像个傻子一样,边笑边帮拿面纸帮他擦脸:「以後不让她喊了,只有小灰能喊我一声哥。」 「真的?」 「真的。」 「不要丢下我。」 「不丢不丢!谁说要丢你的,我揍Si他!」我厚脸皮地说。 哭那麽久,嗓子都哑了。我们坐在房间的y地板上,他趴在我怀里,揪着我制服不放,像无尾熊一样黏着我。日沉西山,这儿通风采光都不好,在房内总感觉天黑得特别快,夏末秋初依旧闷热难耐,老旧的风扇嗡嗡作响,努力运转。 铁皮屋外夏蝉唧唧,我翻开昆虫百科,藉着窗外微弱的光线指给他看:「你知道吗?北美洲有一种生命周期最长的蝉,在土下蛰伏了十七年,才破土而出,往後只有三十日的生命能翱翔与鸣叫,然後顺应自然规律,交配、繁衍、接着Si亡——他在黑暗中等了好多年,等他终於长大了,才等到生命中最炙热的夏天。就算只有三十天,也足够他叫得吵Si人类了。」 小灰说:「三十天就够了。」 「你知道三十天是多久吗?很短暂的。」 「嗯,自从我遇见哥哥到今天,刚好就是三十天。如果在黑暗中待了很久很久就是为了这三十天,那就已经足够快乐了。」 我看着小灰,没说话,心里有些酸涩。我m0m0他那头乱发、小小的耳朵,他低着头,纤细的後颈与雪白皮肤之下,那段骨节过於明显,即使天天喂他吃好的,他仍旧瘦得让人心疼。 「不够,这样远远不够。」我抱紧他:「我会让你更快乐。」 我看着老屋角落那片壁癌,越扩越大了,下雨天总是要漏水,久了就有一GUcHa0Sh闷味,昏暗之中有种错觉彷佛置身在风雨里,小灰究竟在这种地方住多久了呢? 「你在这儿住多久?」 「很久很久。」 「一出生就住在这吗?」 「没有,我们一直搬家,一直逃跑,mama说过,那些叔叔们会追到天涯海角,直到我们把钱全都吐出来。」 这样啊,你也跟我一样,一直在流浪。我们没有家乡,没有根,世界太大,而我们太渺小。 「这麽巧,哥哥我也是。」昏暗房里我笑了:「我也一直在搬家,下一次你想去哪里呢?」 在夕yAn完全沉下山、视野被黑暗笼罩之前,小灰开口:「我只想去有哥哥在的地方。」 那晚我久违地打给了好久不见的林松—— 「怎麽?苏千里你出什麽事了?你一打给我铁定没好事。」 「确实是出事了,我完蛋了。」 「这次是断手还是断脚?哪家医院?」 「??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麽形象?」 「有P快放!要是让我男友知道我又和你聊天,还聊很久,他肯定又要瞎紧张!」 「你那时说对了,我就是需要别人紧抓着我、拼命留住我,我才能感到自己被需要。只有喜欢是不够的,我还希望他依赖我,非我不可。」 「不会吧,你真的想通了?哪位勇士让你明白你就是个烂人的?」 「一个十岁的男孩子。」 「不是啊,哪来的孩子?算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还是没明白,你T会到的只是身为哥哥的责任感。」 「就算只有一瞬间,我也对那孩子起过邪念。」 「??」电话那头沈默了,林松尴尬笑着:「老实说吧苏千里,你在玩真心话大冒险?还是恶作剧电话?我是不是要做反应给你,警察叔叔这里有变态??」 「我知道这是错的,所以林松啊,我真是疯了。」 电话那头骂了一声「C!」,迅速挂断,大概是吓得不轻。 夏蝉不叫了,秋天来临,短暂的三十日稍纵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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