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蝴蝶 (第1/1页)

    关于喜欢，大概对谁都是一个简单又无解的命题。

    许世宁喜欢栗安，能只是因为一个无心的举动，那他喜欢许世宁也不需要任何理由。

    或许是因为许世宁像一个陀螺一样总是转呀转，让他觉得对比之下自己其实算得上是幸福儿童了。

    或许是因为许世宁的眼睛总是空洞，装不下无关的人和事，让他觉得特别。

    或许是许世宁无趣到让他感觉神秘，又或许没有任何理由，他只是看向许世宁的次数多了，就自然而然的成了一种习惯。

    但喜欢总归要有个理由或者契机。

    “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因为蝴蝶。”

    蝴蝶漂亮但脆弱，它们总是能吸引人类的注意，人总是自私的想把好看的东西占为己有，所以美到极致的蝴蝶大都被做成了标本。

    许世宁就像戚行止心中最漂亮最完美的蝴蝶，他想要留住他，但却不能把他像蝴蝶一样做成标本，所以他只能用人类的方式，以爱之名。

    当然他喜欢蝴蝶，好看的蝴蝶千千万万，但他喜欢许世宁，仅此一个。

    “蝴蝶？”许世宁不解，喜欢他和蝴蝶有什么联系。

    戚行止掏出手机，划开相册翻出一张照片递到他眼前。

    那是一张有些失真，低像素的抓拍照片，穿着藏青校服的男生躺在cao场的草地上，头顶盘旋着一只灰褐色，翅膀像是长着眼睛的蝴蝶。

    秋天是蝴蝶活动较为频繁的季节，学校cao场的后门是一大片空地，不知道是被宿管还是别的什么人开辟成了小菜园，一到下午太阳不是那么强烈了，偶尔就能看见两三只缠绵的蝴蝶。

    那时候刚开学军训结束不久，许世宁特殊情况不需要军训，所以正式上课后他和班里的同学都不怎么认识，每次上体育课，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后，他就找个没人的地方睡觉。

    “我那个时候是拍蝴蝶，但后来翻底片才发现，照片都没聚焦在蝴蝶身上。”

    戚行止收起手机没有再看他只是用很小的声音说：“你比蝴蝶好看。”

    一直到他们从食堂吃完饭，许世宁脸上的热度才渐渐消散，他听见了，那比蝴蝶还浪漫的表白。

    将近下午的时候他们才从学校出来，曾经那些模糊的，被错失的，被忽略的，全都被一张两人的合照重新排列纠正。

    许世宁看着手机里保安大叔帮忙拍的照片，两人肩蹭着肩，手背贴着手背，背后是嬉笑打闹的模糊身影。

    忽然许世宁像是想到了什么：“我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

    “赌我们的毕业合照上，你就站在我左手边。”

    戚行止抿唇笑起来说：“赌注呢？”

    “你来定吧。”

    铃声再次响起，学生们都急匆匆的往教室里赶，穿着校服的身影与他们擦肩而过，仿佛时空重叠，戚行止的脸在他记忆里一直像现在一样清晰。

    “如果我赢了你就...你就给我一个特权怎么样？”

    “比如我们以后恋爱结婚，我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的事，你就无理由原谅我一次。”

    许世宁连忙伸手捂住戚行止的嘴：“这是学校里说什么恋爱结婚。”

    戚行止顺势吻了吻他的手心，许世宁眼睛睁大，怎么，这就是兄弟间的默契吗。

    他们在文城待了两天，戚行止带许世宁回了外婆家，应该是提前打过招呼，外婆嘱咐阿姨打扫了客房，还准备了一桌子菜。

    许世宁不太会和长辈相处，而且他的身份又有点特殊，他略带拘谨的坐在桌边，倒是外婆主动给他夹菜。

    “小宁是吧，来尝尝，能不能记起外婆的手艺。”

    他惊讶的抬头，就见银发慈眉的老太太对着自己笑。

    “外婆，都多少年了哪还能记得，我们以后常来阿宁就记住了。”

    祖孙两人的对话让许世宁下意识抓紧自己的裤腿，外婆是知道他们的关系吗？不生气吗？不讨厌他吗？

    “可不，这么多年得偿所愿可不得经常来给我炫耀。”外婆提起往事说起戚行止说谎让她增加营养的事。

    “那个时候他回家忽然给我说，让我炖些补汤，他最近长身体营养跟不上，结果第二天我做好，他一口没吃就打包说去学校再吃，我养出来的崽子我能不了解他。”

    “就这样我换着花样做了几天，有一天放学他忽然把保温桶扔到厨房里让我不要再做了，我就知道他被拒绝了哈哈哈哈”

    “外婆，您别什么都说。”戚行止不好意思的想要阻止外婆继续说他的糗事。

    那天戚行止回家晚饭都没吃就蒙头睡觉了，因为今天他和发现许世宁根本不知道饭是他送的，甚至还以为是栗安送的。

    外婆敲门进来坐在他床边，拉下他的被子，见他蔫哒哒的模样玩笑说：“被小姑娘拒绝就不吃饭了，这么幼稚难怪人家不喜欢。”

    戚行止猛地坐起来：“他没有拒绝我，他只是不知道是我！”

    外婆一愣，她没想到自己优秀的外孙还是偷偷喜欢人家，她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的说：“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呢，表明自己的心意然后尊重她的选择，好与坏都比你现在自己生闷气的强。”

    “我没生他的气，我只是生气那个冒充我的人。”

    “既然这样你就更应该和她说明白，她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戚行止看着外婆眼角的皱纹，以及掺满银丝的头发，只有外婆爱他对他好，他抱住外婆委屈的说：“外婆，我不敢。”

    “哈哈哈哈你不是什么都不怕吗，怎么还怕自己喜欢的姑娘。”

    戚行止抱着外婆的胳膊逐渐用力，外婆感觉到肩膀处湿润的触感，惊讶的抬起他的脸。

    戚行止哭了。

    父母偏心忽略他培养他jiejie戚行止没哭，被送到她这里几年不回家他没哭，就连放学路上被狗咬破了小腿，他都没哭，现在就因为喜欢不敢表白却哭了？

    她心疼的抹去他脸上的眼泪，亲亲他的额头：“乖孙，怎么了，还哭了，就这么喜欢人家？”

    戚行止点点头，豆大的泪珠从脸上滑落：“喜欢，想让他只看我，像蝴蝶一样只围绕着我，我今天看着他给别人送水，我就想是不是要像做成蝴蝶标本一样，他才能永远只呆在我身边。”

    听他这话外婆惊出一身冷汗，她知道他从小就性格敏感封闭还有点固执，但没想过他竟然有这种危险的想法。

    “你这样是不对的，先不说这样是在犯罪，你想一想你真的舍得让她变成不能动不能说话那样的蝴蝶标本吗？”

    眼泪止住，短暂思考了一会他摇了摇头，如果许世宁不能再眨眼睛不能再动，那他和没有翅膀的蝴蝶有什么区别。

    “这就对了，喜欢的事物不一定要禁锢它的发展，要和喜欢的人同行而不是控制对方的脚步强迫对方和你同步。”

    于是戚行止第二天抱着磕出一个小坑的保温桶去了学校。

    许世宁想到那个被他存放起来的旧保温桶，盒身边缘确实有一个凹进去的小坑，他看向戚行止，不难想象一直注视着自己还要被误会的戚行止，该有多委屈。

    他在桌子下偷偷牵戚行止的手，小声说：“对不起。”

    戚行止反握住他的手，轻轻的摇头。

    吃过饭两人又陪外婆看电视聊了会天才各自上楼睡觉。

    许世宁闻着被子被阳光暴晒后的味道，心脏柔软的想要流泪，关于戚行止他怕自己会因为逐步发现对方隐藏至深的爱，再次退缩变成怯懦的模样。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吃过早饭，外婆将一个白玉手镯戴在他手腕上，许世宁拒绝不了最后带着原本送孙媳妇的镯子跟戚行止回了B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