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卡吕普索?好的女神(4) (第3/3页)

段旅程。」

    等杨大虎关门离去的声音消失了很久，李志民才终於回过头。家里一切如旧，却也完全不一样了。餐桌上除了商绽给他的药罐子，还留有一叠厚厚的继承文件。像是完全拒绝自己似的，杨大虎甚至连这份文件都不愿意带走。

    一瞬间，这个最熟悉的家显得过於巨大且陌生。李志民知道为什麽。

    因为这里再也没有人会对自己任X的撒娇。再也没有人会毫无企图、单纯的渴望自己本身。再也没有人会把他的年龄当成优点一样夸奖。再也没有人会期待他的回家、也再也没有人会与他在夜里缠绵悱恻了。

    杨大虎什麽都没留下。没有最後的拥抱、没有最後的吻别。甚至没有让李志民朝思暮想的气味。而不敢回头看着杨大虎的脸的李志民，有的只是他离开前最後的几句言语。那冷冰冰的言语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热或不舍。

    李志民呆呆地走到了那为杨大虎布置的、小小的一个工作台。因为都是用食物做的，杨大虎亲手雕塑的所有作品都不能久留。整理得乾乾净净的工作台，甚至没有清洁剂以外的气味。

    李志民的手轻轻抚过平整的桌面、抚过那一排排整齐的雕刻刀。他东翻翻、西找找，最後只在一个cH0U屉里找到一个巨大普通的帆布袋。

    李志民抱着最後一丝期待，把帆布袋打开。但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里面空空如也，除了一点白糖余香。

    就像奥德修斯的船员们期待奥德修斯的宝藏，结果一打开那看似鼓鼓的风袋，里面什麽都没有，只有风向紊乱的飓风、把他们吹离家乡。

    李志民的心也被吹得七零八落，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了。

    闻着袋子里的白糖香气，李志民忆起杨大虎那一夜的糖戒求婚。李志民举起自己的左手，咬着无名指曾经有戒指坐落的那段指节。至少他不想忘记自己曾经结过婚。至少他想永远记得，自己曾经属於某个人。至少他拥有记忆。什麽都没留下、什麽都消失了，但至少记忆，李志民不想连美好的记忆都消失。

    「我不是卡吕普索。」当他终於松开嘴的时候，李志民对着自己呢喃。「我不是。」

    奥德修斯和卡吕普索在一起整整七年。甚至有些神话里，卡吕普索和奥德修斯有两个小孩。

    李志民不是卡吕普索。他觉得他不是。因为杨大虎甚至没有留在他身边七年。别讲小孩了，他连七年的光Y都不被允许。

    他没有恶意挽留、他没有不懂放手。他成熟稳重，让场面乾净俐落。他放手的很乾脆、所以对方也能坦然的离开。李志民觉得自己不是卡吕普索。

    杨大虎离开的那一天晚上，李志民夜不能眠。床太大了，他睡不惯。但李志民还是躺在床上。因为床的另外一侧，还留有一点余味。连这些味道都完全消散之际，杨大虎就真的什麽都没有留给自己了。

    躺在床上，李志民一直m0着左手的无名指。彷佛真的有个戒指在那里似的。

    到了不得不爬起来的时候，李志民照了镜子，然後被自己的脸吓了一大跳。才一个晚上，李志民觉得自己看起来苍老好多，连头发都一夜苍白。他伸手m0着镜子，手指走过那些皱纹，不敢相信原来失恋真的就像失去青春的魔法一样，让人瞬间衰老。

    盥洗完毕，走到餐厅的时候，林哲辉也吓了一大跳。李志民看见厨师的反应，露出了一个有点无奈的微笑。

    「让你见笑了。」李志民抓了一下自己的一头白发。「一个都四十岁的人了，还为一个二十岁的人变成这副德行，真丢脸。不过看到我这样，你应该也知道今後不用再准备两个人的早餐了。」

    「老板，请别这样说。这没有什麽好丢脸的。」厨师一脸不舍。他拉开椅子，让李志民入座。「人啊，不管是二十岁、四十岁、还是六十岁，都喜欢二十几岁的。况且，大虎是个好孩子。他不能留下我也很难过。」

    「再好的孩子，都有长大rEn的一天啊。」李志民感叹。「身为成年人，就是得看着他们长大，然後放手离开。」

    「老板您也不是真的多老啊，未来一定会遇到更好的。」林哲辉收拾了李志民对面的餐盘。「老板，都这个样子了，您今天还要上班吗？」

    李志民苦笑。要是未来真的遇到了更好的人，他可不想再经历一次现在这种痛苦。还是算了吧，这种事一生一次，也够了。

    「机会难得，头发都变白了，当然要好好把握。」李志民拉了拉自己的衣领，对林哲辉说。「我有十足十的自信，现在的我去邀请Ω科的那位老医生来我的新医院，他一定会同意的。待会就连络秘书，今天马上更改行程，立刻去看医生。」

    林哲辉不可置信地摇头。「老板，这是您今天必须要做的事吗？」

    「当然不只。」李志民没有笑。他不是在开玩笑。二十岁的时候，李志民就下定决心，要利用自己所有能利用的东西来开拓事业，就算是自己的感情。而现在，他四十岁了，他没打算回头。

    「……我没什麽能为他做的了。」李志民表情严肃。就算杨大虎不在了，李志民也会为他献上最後的祝福。

    「我待会就派人连络程斐默。我会答应他的求婚。」

    李志民对着厨师伸手，眼神犀利。「哲辉，把我的药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