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黑巧克力 (第4/4页)

    她很开心，不久就开始在意起了她。

    人生充满巧合，地球果然是圆的。

    缘份中的缘份，她和她在家政课被分到同一组，要做布朗尼。其他人都懒得研究食谱，只有她皱着眉头努力秤面粉和N油的重量。

    「她果然是个可Ai的nV孩。」她心想。

    後来，她得知她正在写。

    两个人开始交换作业簿，一个说故事，一个听故事。

    她越来越了解她，而她们在某次辅导课上，许下等待的承诺。

    就这样，她们变成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後来，又和学艺GU长、神秘的小画家变成四人组。

    再後来，加入了她的好邻居，和好邻居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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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後来，班长、风纪、生物怪咖、自愿当小罗罗的吉娃娃、Ai哭的海豚音少nV、吊儿郎当的bAng球少年——

    一群人，一群朋友。

    是她促成的。

    她发现，自己不但佩服她，还很感动。

    好喜欢，好喜欢这个人。

    一天又一天，一学期就这样过了，她们依然形影不离。

    她们曾经把刊载到网路上。

    曾经一起讨论过考试多难，成绩多烂。

    曾经一起去小三美日和格子趣做些像nV孩子的事。

    曾经一起骂最讨人厌的机车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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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为了一些日常琐事而大喊「为什麽！」或「我恨爆他了！」

    曾经互相安慰，互相告白，一起开心，一起受苦。

    那些事多美好。

    「晨，我要转学，搬去日本。」她说。

    「你要跟我去吗！」她问。

    她很紧张的听她说了一大堆话。

    但她们两个都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她拒绝了她。这代表，她们必须分开。

    一个留在台湾，一个去往日本。

    而她决定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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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我是她，你是她很乱吧，抱歉，我不像你那麽会写，我为你写了这个故事。

    我们相遇的故事。

    为甚麽和你做朋友？

    因为原本的我，不相信世界上有温暖。

    不相信自己会被喜欢，被需要。

    是你。

    我羡慕你的天真，你的开朗，你的正义，你的善良。

    你把我从黑暗拉了出来，告诉我，外头风景很美，太yAn很温暖，花很香，风很凉。

    你的微笑，你的拥抱，你明亮的眼神，一切一切，让我觉得自己必须活着。

    只有活着，才能一直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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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会冲散记忆，让情感渐渐淡去。

    我知道会有那麽一天。

    我们离得远，不可能一直联系。

    所以，季，当你不小心忘记我，忘记这些美好的回忆时，千万不要自责。

    很多事情，我们无法决定。

    出生在哪个家庭，遇到怎样的父母手足，碰到哪些事。

    烂透了。

    不过，只要遇到一个，一个就好，遇到一个深Ai的人??T会过幸福，就会知道怎麽幸福地活下去。

    谢谢你这麽Ai我。

    谢谢我这麽Ai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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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日快乐。

    晨晨

    窗外传来字正腔圆的广播，回过神来，发现已经抵达桃园机场。

    这个铁盒，重到我无法将它放回行李袋，压在腿上，不让我离座，下车，起飞。

    我不能哭，哭了就会变成伤口，很难癒合，一辈子忘不掉。

    我要笑，将卡片好好呵护，好好收藏，每年生日都拿出来看一下。

    「季，怎麽哭了？」

    老妈解开安全带，cH0U了卫生纸替我拭泪。

    我抱着铁盒，用尽力气不让悲伤肆nVe，手掌都是甲痕，大腿绷直，脚趾蜷缩。

    飞机半小时後起飞，只剩一点点时间能做最後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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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我们留下来吧。不要去日本了。我会好好念书，找到自己的目标。」

    老妈安静聆听，没有立刻回绝。

    但那坚定目光，已是答案。

    行李送运，排队登机，我跟老妈中间隔了两个人，一位是提着公事包，穿西装打领带，不知道用了多少发蜡的商务大叔。一位是金发外国脸，戴着太yAn眼镜，穿着无袖洋装，背了一个JiNg品皮包，应该是来度假的三十几岁nV人。

    队伍很长，前头似乎出了点状况，我们卡在半路，空服员说要稍等十分钟。

    nV人点头表示知道了，将墨镜推到头顶，露出剔透的碧sE眼珠，配上纤长浓黑的睫毛和绯红厚唇。是个大美人。

    几分钟过去，nV人东张西望，有些无聊。她打开皮包，拿出一个用黑sE烫金纸包起，看起来很高级的巧克力片。

    不是常常会发生这种事吗，只想折一小片解嘴馋，却施错力道。她看着手里太大片的巧克力，思忖片刻，索X对折，转过身来拍拍我的肩膀，将其中一片递给我。

    我不会说英文，很是慌张，但看对方也没打算开口，我们开始b手画脚。

    过程大致上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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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巧克力吗？

    喔，没关系没关系，你吃就好。

    拿去吧，我吃不完。

    不不不，真的没关系。

    吃了会变漂亮喔。不要客气，很好吃的。

    ??好吧，谢谢你。

    好nV孩。

    像极了任X要求被父母接受而雀跃不已的小nV孩，她戴上耳机，一边咬着巧克力，一边跟着别人听不见的旋律轻轻摇摆，轻轻摇摆，轻轻摇摆——然後，用手指抹过眼角。

    巧克力表面油油亮亮，散发微酸的苦甜气味。塞进嘴里，入口即化，一阵苦味冲上脑门，有如灌了四倍浓缩咖啡，瞬间提神，心脏狂跳。

    黑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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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超市里常见的，通常是65%、70%或85%的甜度，数字越大，含糖量越少，「黑」的成份越高，品嚐起来越有挑战。

    刚刚瞄到包装，满满英文字，只看得懂数字100，我还以为是标榜百分之百无添加或百分之百有机之类的，结果是纯到不能再纯到黑巧克力。

    我的五官皱在一团，难掩痛苦的发出怪声音，nV人回头，笑我可Ai。

    味蕾是个神奇的官能。

    苦味持续攻击我的舌根和神经，本来以为忍不下来，没想到过了几秒，巧克力融成浆状，变成温柔的抚慰，好像有人从背後轻轻拥抱，用可靠的语气说：「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某些时候，就是需要苦味。

    有苦，才会记得曾经的甜。

    飞机真的会飞到云的上面。

    置身湛蓝高空，底下是软绵绵的白sE糖海，稳稳地飞，稳稳地前进。

    就这样，我真的离开了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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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张晨见上最後一面，然後，分道扬镳。

    项链挂在脖子上，我轻轻玩弄果树吊饰。

    她是否也正把玩着？

    眼皮沉沉，总觉得自己还坐在教室里，像平时那样打瞌睡，传纸条，写，发呆??

    「各位旅客午安，本班机预定在二十分钟後抵达关西国际机场，抵达时间为——」

    梦，该醒了。

    睁开眼睛，接下来，就是新的生活，新的世界，和新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