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夹缝求生的皇帝的自白_31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31 (第2/2页)

休,尘埃落定。

    我还能干什么啊。

    随波逐流听天由命的事,我不都干了这么些年了吗。

    九十二

    没过多久就到了预备去西北的日子,有行招呼人替我搬行李,我站在门前,最后跟陆云暮嘱咐几句。结果没说上几句就变成我好声好气地安抚他,腻腻歪歪半天,落在最后还是那一件事:好好在家待着,别去找我。

    其实齐文初把巡边的范畴划得那么大不过是为了讨价还价,最后定下来的也不过西北东北走一圈,之后从冀州一绕也就回来了。只是他这次到西北巡边,不带谢修,反而带上我,这就很奇怪了。他不带谢修还好理解,兴许是亲自去收权了,那带我又是什么个意思?我对西北那边是彻彻底底的不懂,难不成是怕他这边巡着边那边谢氏就把我推上皇位了,所以不放心才把我带着?这不能,别的我不敢说,姓谢这群人最看重名声,乱臣贼子人家是不做的,哪怕事干的是乱臣贼子的事。齐文初要是连这点也不知道,他也不敢一次又一次在谢氏雷区蹦跶,让人一次又一次地表忠心。

    所以齐文初非要带着我巡西北是干啥?

    我可不信他是他说的那样是要威慑敌人,那个汗王叫他阿初,我记得可清楚了!

    启程时还在三月,等到了陕甘地界时早进了四月,却也说不上春意,依旧冷得能冻死个人。这两年西北战事平息,我们沿途走的官道,偶然窥见路过的百姓,倒也都穿得齐整。我坐在车里看着外面,觉得这时候理应有点什么感慨,想来想去,竟然只觉得庆幸。

    惭愧啊,惭愧。

    我正出神,有人掀了厚厚的车帘进来,我抬头一看,是有行。明面上是因为王府里我这个正经主人出门,况且是伴驾巡边,有行自然得亲自随行,暗地里自然还是替谢氏传话。有行把手中的托盘放在我面身前的矮桌上,将一碗乳酪递到我面前,便趁着这个机会,冲我交代之后会见什么人,各自是什么立场,我又该如何。

    我费劲地记着,却觉着他们有点多此一举。从京城到边塞沿途其实经过不少地方,也确实都有官员等着接驾,但走了半个多月,我却没好好休息过几次,全怪齐文初一味让赶路,大半时间都在车上睡,怎么可能睡得好。觉都不够睡,哪儿还有勾心斗角的力气,我开始时还提心吊胆,齐文初却跟不记得有我这么个人一样,理都不理我,到后面我人都麻了,记归记了,能不能记住就两说,兵来将水来土掩吧,真懒得折腾了。

    我坐的马车跟齐文初那辆离得近,虽然我也不去找他,但有时车队原地休整,我便能看见他从车中出来,而后就在路边静静站着,有随行的官员想去奉承两句他也不理。

    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直到快到肃州这股猛赶路的劲儿才稍稍缓解,也确实没得赶了,再往外走就该出嘉峪关了。

    肃州城外早有当地官员等候,该地本是县制,却因收回来时间不长,并未派遣县令,如今整州为卫,领头的正是一位披甲的将军。

    这人有行跟我提了许多次,姓杜,陕北人士,却全然没有西北人的憨实,反而说得上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他是跟着谢修打出来的亲兵,后面陆宁来了,他便又成了陆宁的左右手,结果这人居然谁也没得罪,两条船一块踩,也没人要他选边,等谢修陆宁一前一后回了京城,他便自然而然成了新的守城将军。

    很显然,这种人精,我肯定得离着远点。

    幸好除了开始跟我客气两句,这位杜将军很快便看出来我其实是个添头,专心奉承齐文初去了。我乐得清净,跟着混了一会儿,就找借口回屋补觉了。

    这种小城,就算是将军府的卧房也说不上舒适,但我实在困得要命,挨上床就睡了个昏天黑地,醒来才知道齐文初着诸人抓紧休整,转天一早便要到嘉峪关整军。

    齐文初行兵打仗能力不知道怎么样,整这些虚的倒是有一手。我站在城楼上,只见黄沙漫卷之中有旌旗猎猎,城门下黑甲战士列队而立,随号令齐喝一声,仿如惊雷直坠。

    而后齐文初开始夸他们,诸如各位都是朝廷的栋梁,国家的英雄,看见各位如此英勇,朕心甚慰云云。齐文初不愧是个武林高手,说话好听吐字清楚传得还远,隔着这么老远我都能看见城下的士兵眼见着气势就高涨起来。

    平心而论,齐文初真比我适合当皇帝。

    那群姓谢的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整军之后就没什么需要我出场的大事,当天晚上齐文初设宴,宴上有个奶酒奇异地有点好喝,我多喝了几口,结果转天睡醒了才发现自己居然在马车上。

    ???

    至于这么急吗?

    等我坐起身掀开窗帘往外看才发现不太对劲,这怎么是朝着关外的方向走的啊?

    我正要掀起车帘喊人,有人先我一步怼了上来,我没坐稳,仰头就往后面倒。我正懵着,便有人钻进来制住我,低声朝我一喝:“老实呆着!”

    卧槽,这人谁?我是被绑架了吗?

    这时车慢慢停了下来,有交谈的声音传来,我仔细一听,果然是要出关。我正想出声,却猛地被捂住嘴,只能听着他们沟通完毕,车轮又辘辘地转了起来。

    我听着那声音只觉得绝望:完了!我小命休矣!

    马车又走了一段才停下,又有人探头进来,和制住我的人点了点头,我便被箍着拉下马车,我两腿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站起来的瞬间,我先看见四条马腿,而后抬头,西北烈阳之下,竟然是齐文初骑在马上低头看我。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时气得指着他骂:“齐文初,你脑子有病吗?”

    我话音刚落,旁边便有人厉声喝我:“放肆”,我懒得理他,还看着齐文初:“你把我绑这儿来干嘛?”

    齐文初回头朝身后看了一看,而后转头问我:“我欲出关一游,你去不去?”

    我更气了:“游就游,tmd有你这么请人的吗?”

    齐文初没理会我口吐芬芳,只面无表情又问了我一遍:“你去不去?”

    我也看了一眼他身后,犹豫了一下:“我听说此地山水凶恶,时有野狼出没,十分危险。”

    齐文初依旧看我。

    我又犹豫了一下:“能不去吗?”

    齐文初没说话,又看了我一会儿,忽然笑了一声:“你这人……”

    我莫名瑟缩了一下,正要辩解,只见齐文初忽然伸手挥鞭,他身下高大骏马长嘶一声,眨眼间便连人带马越出数里。此时周围也骑着马的汉子也纷纷策马追去,马蹄蹬得周围一片黄沙翻腾,呛得我泪流满面。

    不一会儿人就走干净了,只剩押着我来的那个人,见我傻乎乎站在原地,又粗声粗气地让我上车。

    我稀里糊涂地回到了城中,刚到住处门口,有行匆忙迎了出来,我这才知道我是一早突然出门,也没告诉任何人去哪儿,平白让他找了许久。

    我一身沙尘,灰头土脸,有行连忙招呼人烧水让我洗澡。我在木桶里泡了一会儿,越想越觉得离谱,这个齐文初,天天在瞎折腾什么鬼啊?

    之后一整天我都躺在屋里回神,直到晚上忽然有人冲了进来,我出门一看,连片的火把和反光的盔甲把我门外映得仿若白日。

    那个姓杜的将军站在我跟前,面色沉重。

    他说,

    “陛下……失踪了。”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