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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第2/3页)

与胃粘膜群起响应。他深吸口烟,仰赖烟碱样胆碱受体勉强续命。薄汗已被吹得冷透,他从实招来:“啊,对。”

    她看殷溓的眼神终有一丝敬畏:“你知道我们老实人通常如何定义这种关系吗?”她双腿交叠,小腿晃荡一如游禽嬉水,礼裙缀的金片粼粼而动,“炮友。对象还是IAU副主席、S数理学部的科研骨干。殷溓,你刑。”

    不晓得是胃酸分泌过多、是方嵘自称老实人、还是听到明霄那串厚重头衔的原故,殷溓有些想吐。也可能是神经性呕吐症状的复萌,不晓得,不一定。

    方嵘雪上加霜:“所以,你竟妄想去跟炮友走心。”

    殷溓呛了口烟气:“也不是……”方嵘此言差矣,不在结论,而在前提,“他连肾都不是很想跟我走。”

    这就大出意料。方嵘对他的人品敬谢不敏,却也不至于昧着良心对他这身人皮挑毛拣刺,遂审慎道:“怎么,他性冷淡?”

    “不至于。”殷溓瞟眼手机,五分钟过去,没有新消息,他将始末压缩成短句,“就是第二天,还没睡完,他开组会,回来时我说你给我个痛快,我这样既死又活。”

    而方嵘惯能从他的字里抠出字来,烟灰忘记掸:“……他给了吗?”

    “他说‘既死又活’是常见误区,问我要纸笔,讲了十多分钟量子叠加态的数学模型跟薛定谔方程的物理意义。”

    方嵘叹服:“所以你用你大物都没修过的理科水平,去挑衅一位院士。”

    殷溓语出惊人:“我故意的。这人像是内置了个决策树,浑身都是无情的if-else。很难搭话,正好诓他多说两句。”

    方嵘:“……你行。然后呢?”

    殷溓:“你要听?”

    这句话里完全没有分享欲,以至于她感觉如果自己说要,明早她就是头条上湖里的尸体。

    方嵘知情识趣,鼓掌道:“五月二四,这以后就是你俩第三次历史性会晤的重点纪念日。且会且珍惜。”

    “呵。”殷溓又瞟一眼,还是没有新消息,“谁知道他回我说好,而没建议我联系其他助理或司机,是我真正有戏,还是仅仅出于教养和社交礼仪。其他人大晚上要他开车来接他也肯吗?我甚至不知道他身边有无其他亲密关系。”

    方嵘组织语言,正要激扬文字、指点江山,就听殷溓来了一句:“烦死,拴起来算了。”

    方嵘:“……”

    方嵘:“所有柠檬都是酸的,你是酸的,因此你是一个柠檬。”

    殷溓皱眉:“你的三段论一塌糊涂。”

    方嵘冷笑:“你的恋爱观一塌糊涂。”

    “你对你的直属上司毫无谦卑。”

    “你对你的精神导师也毫无谦卑。”

    “求知本身就是一种谦卑。正如philosophia不是智慧而是爱智慧。”

    方嵘报以白眼:“那你有种就直接去和他讲,你爱他如同爱智慧。”

    殷溓想笑,想说你的情话就是个蹩脚bug。可还没笑出声,又白了脸,干呕吐在掌心,内脏要掏洗而出,喉如酸蚀,没有胃容物,只有咽回的胆汁与苦水。

    “按说也快到了。”方嵘看眼手表,“弗拉基米尔,你发定位了吧?”

    他眉目倦落,双肘撑膝:“发了。爱斯特拉冈。”

    “戈多回你什么?”

    殷溓翻给她看。方嵘伸头观望。聊天窗口清洁溜溜,好友半个钟前刚刚加上,一条四十秒通话记录,酒店定位也还热乎,其下赫然一个——

    方嵘:“……”

    这种古董级别的符号组合,一丝好的,一丝冷漠,一丝危险,一丝嘲讽。方嵘盯着看了会儿,冥冥中有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是不是要完了。”

    火机声里,殷溓点起第二支烟。一个呵欠。

    “好像是。”

    台上是清宫仕女、绢本设色的春闺倦读——斜坐、支腮,垂一截白腕。百般寂寞、万分无聊的瘦眼。台下叫价一码高过一码,慈善的拍卖,慷慨解囊。两亿大关须臾告破。那仕女笑得慵懒,暧昧不清的水弯眉,昏昏将睡。

    他居高临下,说那画中是位顶出名的后妃。Omega,古时叫作坤泽,坤在《易》中乃顺乾之意,下而有水曰泽。多美的名字,远比阿拉法与俄梅戛生动。

    他又说那女子原与一位太和词人两心相许、哦,太和,就是Beta,却负了萧郎入宫选秀。瞧她那一领青衣风流婉转、瞧她眼含春水,翠绕珠围。Omega向来如此,古时作为禁脔,只被钱权垄断。悒悒的黛瓦,妃衣丽人,魂魄摄进画轴里,死也死在名利场上。又歉然地笑了,嚼烂的学识敷进面上褶皱,仍自以为年华久驻的模样。没有冒犯的意思。殷先生……您是不同的。

    当然不同。

    殷溓靠在二楼回廊的木槛,上下贯通、他与中庭内的宾客两厢而对。频有目光递来。

    Omega,男性,两套生殖器官,诞生的概率是1.2%乘以0.93%。万人丛中一身突兀,要么被刻意接近、要么被刻意疏远。不存在纯粹的好意:好意是好奇,好奇是猎奇。公众对着女性Alpha不敢表露的窥探欲,冲着他,正好暴露无遗。

    或者说得更直白。

    凌驾于生理性别的社会性别、这场非生育者与生育者的角色扮演游戏,使得任何一位Omega,不论其学识修养或家世出身,但凡柔丽淑贤,便是可供肖想的性资源与性产品;但凡不可驯服,便是充满攻击性的娼妇、巫魔、洪水猛兽。Omega可以是商品、天使或魔鬼,或兼而有之,唯独不是人类。

    殷溓哂笑。他是毫无疑问的魔鬼,人们在他身上见出寄生藤的身段、荆棘木的獠牙。制造他一个“不同”,好让歧视的机制完好无损、由始至终。他看在眼里,听在耳畔,敬酒、碰杯,浸透干红的笑唇殷如覆血:“景先生,您做组蛋白修饰酶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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