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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儿,酒的后劲弥漫上来,便醉了个彻底。    他没点灯,摸索着简单洗漱了一下,困意已经让他难以支撑。    李忘生刚摸上床边,忽然感觉到身后冷风袭来,还不及做出反应,颈后一痛,便软倒在床边,昏了过去。    谢云流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昏迷的人。    他本是想跟师父一样,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毕竟李忘生清醒的时候很敏锐,可此时李忘生醉了。    李忘生居然会醉。    谢云流弯下腰,李忘生带着酒气的吐息从他脸庞拂过,大概是喝醉了不舒服,他眉心一直蹙着,显得那颗朱砂更加小巧玲珑。    谢云流忽然不想走了。    来人下手不重,李忘生很快就从昏迷中苏醒。    酒麻痹了他的大脑,让他所有的反应都慢半拍,连感知都变得迟钝起来。    他发现自己被蒙住了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不仅如此,那人还绑了他的手,堵了他的嘴。    李忘生喉结动了动,口中塞满的粗布让他舌根发苦,他知道这个人还没走,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这是一个既不想让他看见,又不想听他说话,还要束缚住他、不让他行动的人。    其实对于修道的人来说,这种程度根本不算什么,来人没把他内力治住,掐个剑诀就能解决,但李忘生没有。    纵然他看不见,不能问,也无法上手确认,但他知道这个人是谁。    实际上,他刚刚还在想他。    师兄既不想和他见面,也不想听他说话……    李忘生醉意朦胧地想:是讨厌他吗?    “连你也要对我刀剑相向!”    李忘生想起来曾经诛心的雪夜质问,他应当是真的恨自己的。    这副态度摆明了不想交谈,不打算听他解释。    李忘生茫然地想,那师兄是要干什么?    谢云流沉默地望着茫然无措的人。    他不知道如果面对师弟的那双眼睛,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已经与纯阳决裂,如今无名无分,说是擅闯都不为过。    只是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他恨李忘生,这是确定无疑的。    可为什么见到李忘生与别人喝酒,他会火冒三丈?    为什么见到李忘生不再清醒,他会想把他困住,想让他就一直这样醉下去,即可能面对的是虚伪或嘲讽,也不要再如往日那般端庄却无情。    那些冲动来得莫名其妙,仿佛昭示了这份情感的不同寻常。    为什么会这样?    谢云流成名早,这几年他见过不少人,但他没一个喜欢的。    欣赏归欣赏,但要让他产生想长久如此的念头,谢云流都觉得不行。    他好像习惯了每次山下玩够了就回山,因为山顶永远有等着他的人。    谢云流一直以为自己对李忘生是因为长久陪伴形成了习惯,这时候才意识到,可能不只是习惯,还有细水长流的日子里,悄无声息长出的喜欢。    只是这份喜欢因着李忘生的无言等候显得沉默又理所当然,才让他误以为是习惯。    他怎么会喜欢李忘生?    他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苦心孤诣算计自己多年,夺取自己掌门之位的卑鄙小人?    谢云流整张脸藏在阴影里,只露出冷硬的轮廓。    李忘生不能见他。    那双眼一看过来,他就会心软;那张嘴一开口,他就会忍不住。    可是……    谢云流攥紧了背在身后的手。    可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忘生。    打伤师父,叛出师门——李忘生应当很高兴才是,可谢云流不想看到李忘生眼里的嘲笑,更怕看到李忘生眼里出现委屈或难过。    ——毕竟他一直在解释。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万一是他错了……    难过背后的意义太可怕,他不能承受,想都不敢再想下去。    他蒙住了李忘生的眼睛,自欺欺人。    看不见,就不用去面对。    李忘生不用面对他,他也不用面对李忘生。    对面很久都没有动静。    李忘生安静下来,也不挣扎,只是静静等候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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