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性_十三 生日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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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生日 (第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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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没有一滴泪水,为什么没有一声痛哭,为什么、没有一声呼唤?

    ……

    我仿佛听见了心脏上那块袖珍国家在山崩地裂……我真心地,想要悲伤。

    已经太久、太久,我没有流过眼泪,没有为哪个悲剧叹息了。人生苦短,世事无常,我常觉得事事皆有可能,用不着太意外、太执着,不如置身事外,大多只需看个乐子。

    可至少那一刻,我想要、想要为杨桦而悲伤。

    我的五感好像一齐爆发,混沌着扭曲了时空,把我又拽回到了那个上午,那个被我爸带出门玩之前,我正在用积木拼一颗心的那个上午,我按着过去的我,用那双幼小的手,拼着一块又一块,要拼回我的心脏——直到血液流通,那颗心一次次的跳动,使我感到喜怒哀惧才能罢休。

    杨桦——

    你不是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我看见你那副幸福的表情,难道是假的吗?

    如果、如果我能有那么一次鼓起勇气,向你坦白我的想法,你是不是就不会走向这样的结局?

    为什么?

    ……

    原来、悲伤是这么痛的吗?

    我的五脏六腑都在阵痛,被无形的手攥在一起压缩,我试图曲起四肢,它们却无力地发着抖。

    明明说过我做好了准备,悲伤不会追上我……为什么我现在又要来拥抱这份痛苦?为什么我一直信赖的逻辑无法解释?是我不够冷静、不够耐心的思考……

    冷汗变成冰一样发寒,呼吸的刺痛使我发出喑哑的咳声,血液已经无法照顾我的视神经了,视野开始扭曲——终于,黑暗如约而至。

    ……

    拼出来的心脏,到底是假的。我只对那样极致的悲痛惊鸿一瞥,等我从昏迷中惊醒的时候,那些激烈的情感已经随风消散了……留下一片狼藉。

    3月15日,他的讣告公布。我从病床上起来,医生说我惊吓过度昏过去了,受了点轻微踩踏伤。我木木的,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打开手机,联系了舍友,得知杨桦已经出殡了,他的葬礼就在明天。

    于是时间变得不值得记忆,直到杨桦的葬礼上我像个路人,为在场所有不明所以的人做好了悲伤表情的模范。宋某站在礼堂里垂头丧气的像只丧家犬,他对我的一无所知,就像从来对杨桦身上残余气味的毫无察觉。

    随着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那副玻璃棺被推进站满了人的礼堂,我才恍若隔世地再见到那张脸。那个人躺在满棺材的白玫瑰中,他的声名太好、容貌太好,以至于入殓师都偏心他许多,费尽心思把他的尸体拼接起来,残缺的部分,也都被鲜花盖住了。那厚重的遮瑕盖住了缝补的痕,身上穿着他最常穿的白色衬衫,像我在那天的飘窗下,抱起的沉睡的他。

    葬礼常规举行。

    ……

    是不是觉得杨桦死得好仓促,葬礼也好突然?

    哈,人就是这样的,生的时候至少要盼八九个月,死可不同,半小时的哀乐还有人痛哭……一小时的,就该有人离场了。

    “根据杨桦先生离世前的自书遗嘱,我们将在这里,播放他留下的一段影像——这是他赠予宋先生的。”葬礼的司仪突然在宣读遗嘱前,来了这么一句话。许多人都感到了惊讶,我和宋某也不例外,那个礼堂的屏幕黑洞洞的闪过电流,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响起了那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咳咳——应该能录上吧。你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化成灰了,或者还躺在棺材里吧?没事,至少今天,还是我杀死自己的,倒数好多天呢!

    跟你说的话,我不太想弄得跟演讲似的,就像平常一样好了。可惜呀,你这么喜欢星星,我却不能和你走到白头,去看2061年回归的哈雷彗星了。不过你送了天文望远镜给我,算是我的东西,就让它替我的眼睛,陪你去看吧。嗯……如果你和它,都能好好地活到那时的话,哈哈。

    还有我给你折的那1314颗星星,里面有520颗都写了东西,如果你想不出要做什么,或者怎么办,可以拆拆看。我可能会提醒你好好睡觉,也可能、会奖励你去买个雪糕吃。

    我的云盘里存了上万张与我们有关的照片,还有两百多个音频,你随便翻翻,说不定有你打呼噜的录音呢……哈哈哈,不要生我的气噢。

    你记不记得我们一直以来互相写过的信?我把它们整理好了放在书架上,里面夹了两张储蓄卡,卡里有我继承的遗产和一直以来的存款,密码你知道的。我了解你这家伙最不看重物质生活了,但是生活起居总归要开销,做研究也不能饿肚子,那里面的钱虽不至于让你变成大富翁,但足够你啥也不干逍遥自在十来年啦~怎么样,被男朋友我‘包养’的感觉?哼哼……

    这下……你可以永远抬起头,看你最喜欢的星星了。」

    他的录音停顿了很久,能隐约听到他别过脸去,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屏幕依旧黑着,宋某伏下身子痛哭,眼泪滴到他的棺椁。

    「……对不起,我现在的样子太不好看,不能给你录像……已经是第四针镇定剂了,为什么声音还是这么抖啊……真应该早点录这个的、咳咳、咳——我刚刚,哦、我说到给你的钱,还有一个东西要你找一下:在我画架后面的柜子里,最里面的那块画布,是我画了好久的、我们俩和二筒的‘全家福’哦!你肯定记得二筒的,那可是我们一起养的第一只、也是唯一一只小猫。虽然它很早就生病离开了我们,但我知道的,你跟我一样想念它……它那双像麻将二筒一样的绿眼睛,多可爱——对吧?」

    姓宋的哭着喊着,开始一遍又一遍的用手去拍那透明的棺盖,说着“记得的”、“我都记得”,还有一句挤碎在咽喉里的:“我想它,但是更想你啊……”

    棺椁沉重,里面铺满的白玫瑰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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