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意难消（苏嫔打断二人好事，好大儿不理亲爹，喜闻乐见） (第1/1页)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rou乎乎的小身躯要哼哧哼哧地往里翻时，后方托着他的人影立刻捂住了他的眼睛，并迅速将其带离了窗户，外边也适时响起了苏黎似嗔怪似宠溺的声音：“朗儿，不许胡闹。”

    屋内的动静在听到这声音后一瞬消停了下来，随即转变为令人窒息的沉默，不透过窗户看去，根本不知里面是什么情形。

    “真是抱歉，青越，原是孩子想呈安，所以我才……打搅了，我这就带他走。”

    苏黎的这番话透过门传到了房里，声音饱含着歉意，乍然听来就是无心之失，他将还生着闷气的小团子抱在怀里，温柔地哄了几下后，就带着往院门那走去了。

    按照最初定下的规矩，不在留宿期间的人是应该尽快离开这里的，可不知为何，苏黎走出去的脚步却显得十分缓慢，像是在刻意等什么，直到后方传来器物砸碎的巨响和隐隐约约的争吵声时，才微微一笑，好似一切都在他预想之中。

    继而抱紧被吓到的小沈朗，柔声说道：“朗儿别怕，苏爹爹带你去看枫叶，我们等会儿再来找阿爹，好不好？”

    小家伙睁开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头发虽还不长，但已明显有了沈青越的特征，是白到接近耀眼的颜色，就连眉毛和睫毛也是极浅的白色，模样又酷似万呈安小时候，将两人的优点结合得相当到位，俨然就是一个翻版的小呈安，只是发色不同而已。

    因为特别喜欢晒太阳，他皮肤不算白，看起来很健康，吃饭也特别积极，养出了圆滚滚的小肚子，脸蛋也rou嘟嘟的，看起来可爱极了，听人说话的时候也特别认真，小胖手还抓着专属于他自己的小椅子──那是给万呈安做新拐杖留下来的边角料，约莫成年人手掌那么大的小摆件。

    “唔……”小沈朗将脑袋靠在苏黎的肩膀上，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房门不知在想什么，把和阿爹那根拐杖所用木头一样的小椅子紧紧抱在怀里，闷闷不乐地鼓起了脸蛋。

    苏黎带他的时间不算短，自然清楚这小家伙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看破没说破，笑着用手轻轻摸了下他的小脑袋。

    走出院门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往不远的凉亭那边过去了，等到地方，苏黎用帕子擦干石椅上的灰尘后，才抱着小家伙坐下来，细心地问他渴不渴。

    小沈朗闷声不说话，将脑袋埋在他怀里，生气的样子像极了万呈安，过了好久才哼哼地在怀里发出了听不大清楚的声音，“爹爹……坏！”

    苏黎又被他逗笑了，揪着那rourou的小脸蛋捏了好几下，小声问道：“我知道，朗儿是觉得阿爹被欺负了是不是？”

    听到这话，小家伙气呼呼地从他怀里钻出来，开始边用小胖手比画，边咿咿呀呀道：“爹坏……朗儿，不喜，华……”

    “朗儿是心疼阿爹，所以才生气的对吧？”苏黎揉着他的小脸蛋，笑意融融道：“那我们一起帮阿爹好不好，这样他就再也不会被欺负了。”

    小沈朗疑惑地歪过头，用小胖手扯了扯他的衣角，啊呀了一声，像是在问要怎么样才能帮到阿爹。

    苏黎将他往上抱了抱，看着那rou乎乎的脸蛋，仿佛看到了呈安小时候的样子，难免会对其溺爱些，又忍不住捏了几下，语气温柔地说道：“朗儿，这几日你就陪阿爹睡好不好，有你在旁边保护，相信你爹爹绝对不会再欺负他的，你也很久没和阿爹在一起睡觉了吧？”

    这话让小沈朗认真地想了想，他攥紧了小rou手，眉头拧紧的神态简直和万呈安没什么两样，过了一会儿后，才像是转过弯来，展露出甜甜的笑容，“嗯！”

    苏黎为防止变动，又提前预演道：“那如果爹爹不让，一定要把你抱走，怎么办？”

    小沈朗心领神会地咧开嘴，嗷的一声就作势要哭，紧接着就被苏黎叫停了，又笑着问：“如果是阿爹心情不好，不让你和他一起睡呢？”

    这个问题显然把小家伙给难倒了，他委屈地撇了撇嘴，小rou手在那不停地扒拉苏黎的衣服，看起来是之前就被拒绝过很多次了，嘟囔着说：“要，要阿爹……”

    “没事的，朗儿，”苏黎耐心地哄道：“阿爹是喜欢你的，他只是不愿意在其他人面前喜欢你。”

    但这句话对于一个不满三岁的孩子来说，还是太难理解了，小沈朗根本不明白阿爹在外人面前冷漠，私下却对自己很好的原因，他只是想阿爹，想和阿爹在一起，所以不管阿爹喜不喜欢他，他都会一股脑儿奔着阿爹去的。

    小孩子的思想就是如此天真，他可以毫无保留地爱着一个人，哪怕这个爱着的人并不能给予与之相同的感情，也会如飞蛾扑火般冲上去。沈朗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继承了沈青越的执拗，万呈安的固执，却在两者融合之下，催生出了新的天性。

    责任感。

    “朗儿……要，”小家伙连吐字都不清，却格外坚定地说出了自己想要表达的话，他紧紧地抓着手里的小椅子，望着苏黎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努力说道：“保，护，阿爹！”

    “好。”

    苏黎为他执着的表现感到欣慰，又宠溺地摸了下那小小的脑袋，余光已经瞥到从院门走出来的那道身影，知道接下来迎接的会是怎样的风雨，做足心理准备后，抱着小沈朗站起身来，轻轻在耳边说了句：“爹爹来了，一会儿我们要去书房谈话，你就在这里帮我安慰阿爹好吗？”

    “嗯！”小沈朗骄傲地应了一声，为能马上见到阿爹喜笑颜开，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状，嘴里咿咿呀呀着：“阿爹，阿……爹！”

    果不其然，就在他们从凉亭的那条石子路走下来时，沈青越便带着极为明显的低气压堵在了必经之处，脖颈上的三条血痕清晰可见，一看就是才划不久，衣裳虽装束得整齐，但与之前的严谨相比还是稍有逊色，看来是匆匆从房中出来的，要不然按他以前的习惯，绝不会允许自己以这样的形象出现在人前。

    “苏黎，我是不是提醒过你，不要把算盘打在我头上。”

    沈青越的脸色不太好看，言语中的警告之意比两年里的任何一次都要来得重，他原本想把自己的孩子抱过来，但小家伙见了他就气鼓鼓地用屁股对着他，一副不愿意被抱的样子，也只能无奈地放弃了。

    但儿子毕竟是亲儿子，想起方才的事，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职，还是为此解释了一句：“朗儿，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没有欺负你阿爹。”

    “青越，和孩子说这些做什么，正是玩的时候呢，”苏黎将怀里的小人儿放下来，又俯在他耳边轻声道：“好啦，去找阿爹吧，路不远，小心一点走，别摔着。”

    闻声，只听小家伙开心地笑了起来，小短腿才沾地就哼哧哼哧地往院门跑去了，虽然踉踉跄跄的，但走的还算稳，到门口时都没摔着。

    目送那小小的身影远去后，两人才转过头来，彼此心知肚明地对视了一眼，随后同时开口道：“我们谈谈？”

    “关于钟大人。”

    话音落地，隐藏多时的问题浮出水面，他们不再纠结于眼下的情形，而是按照最初定下的规矩，为维持旧宅的平静，必须整合所有可能存在的威胁，梳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出来。

    钟玉的离去已经打破了现有的平衡，不论是谁，都无法确定皇宫里的那位是否因此抓住了什么把柄。

    如今，他们虽面上不和，但有一个目的是统一的，那就是谁的安全都可以忽视，只有万呈安的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