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1/2页)

    夏天到了，药房里热气腾腾，店长是个死脑筋的小老头，死活不肯开空调，小城里的人都稀罕钱，但是夏隽清还是恼得要死。

    热风扑面，随着门被打开，最后一丝凉气也窜了出去，吹走了夏隽清最后一点困意。

    他疲怠地抬了抬眼皮，坐起身，一双黑葡萄般纯真的眼眸正眨巴着看着他。

    “你好。”黄金轻轻地喊。

    夏隽清点点头，身子卸不完懒劲，他懒洋洋地问，“什么情况？”

    面前的人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好像没听懂，只是从他洗的发白的大裤头里掏出来了几枚硬币。

    他郑重地将硬币摁在台面上，清脆又单调，“药。”

    夏隽清闭上眼心想他已经热的很烦了。

    “朋友，三个硬币你想买什么？”

    黄金好像还是没意识到夏隽清话语里的不耐烦跟嗤惊，只是认真地说，“药。”

    夏隽清懒得跟他废话，他左看看又看看，也看不出来面前这个细胳膊嫩rou的男人有什么不对劲，再结合黄金的话跟愚钝，他嘶了声，开玩笑的腔调，“你是不是傻子？”

    黄金懵懂地看着他，好像听见了熟悉的词眼，他点点头，“好像是的。”

    夏隽清“啊”了声。

    正巧店长从里边出来，夏隽清看过去，颇有点求助的意味。

    哪知他看见黄金好像看见什么脏东西似的，拿起一旁的扫把往他的方向挥了挥，“去去，赶紧出去。”

    黄金一吓，看了看夏隽清，又觉得下一秒那东西就能打到自己身上来，忙不迭的地撒着双公共澡堂里的蓝色拖鞋跑开了。

    热气源源不断，本静下来还能忍受，现在夏隽清却毛躁起来，他问，“那人什么情况？”

    心底里他没觉得黄金怎么样，倒是对店长的态度隐隐约约不满，但一个打工仔哪敢顶嘴，他只能装作讶然问。

    果不其然老头嗤之以鼻，“一个傻子，哪有钱买药，晦气！”

    胡子都能翘天上去。

    夏隽清没有应，不动声色地拿走了台面上三个崭新干净的硬币。

    “这鬼天！怎热成这个样？！”老头骂骂咧咧走进去，夏隽清当作没感觉到里屋的冷气，兀自翻了个白眼。

    周末的菜市场人流量不少，离开后地上大大小小的废品尽是，装完货赘余下来的木板、柳条编的小筐还有装鸡蛋用的塑料盒子，黄金在这里捡废品这么久，知道哪里东西多，今天是大丰收，他的小车一会就满了。

    “黄金！”

    有人喊他。

    黄金转头，看见人一路小跑过去，跑姿看上去有些别扭，但他没感觉似的。

    “来来。”卖水果的老板娘招呼他走近点。

    黄金认识她，一笑，两个小虎牙冒了出来，“红jiejie。”

    被叫“红jiejie”的中年妇女顿时掩不住笑意，她拿出被柜台挡住的东西塞给黄金，“诺，给你留的，补补。”

    黄金一看，嚯，是两个水灵灵的大梨子，他吞吞口水，红了脸，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jiejie好不好看啊？”梁红知道这孩子害臊，逗他。

    黄金捣蒜似地点头，眼里满是真诚，“好看！”

    这么句简单的夸辞，黄金说出来却给人莫名的信服感。

    梁红满足了，跟他说，“这句‘好看’值两个梨子，回家尽快吃听到了吗？千万不要喂给流浪狗。”

    这么两个圆鼓鼓的梨子，黄金也馋坏了，他又吞吞口水，提着吃得多的袋子朝梁红频频弯腰好几次才推着小车离开。

    车子装满了，接下来他还有地方要去。

    梨子像两个大白胖小子挤在袋子里，黄金边看边流口水他先回了家一趟把梨子放了回去才又推着车子七弯八拐地来到一乱糟糟的废品收购站。

    他不认字，只知道这地方能给他硬币。

    门口杂七杂八捆起来的废品，黄金怯怯地站在门口，看见了坐在那边吊着烟喝酒的刀疤脸男人后不敢上前。

    周遭黑乎乎一片，脏乱又逼仄，那么个白嫩的人怯生生站在那边，谁看不见？

    “黄金来啦？东西在这边吗？”里头走出来个盘着头发长相温柔的女性，黄金看见她像看见了救星，握着车把子高高地“嗯”了声。

    秦芸走过去，不忘数落那边顾着自己的男人，“你也不知道招呼一下黄金。”

    男人没说话，瞧了眼黄金，眼神阴鸷，看的黄金浑身一抖。

    全过程都是女人一个人忙活，黄金看多了过程也会搭把手，秤完后女人掏出一个账本，走进去又出来，打开铁皮盒子，里头满满当当的硬币。

    “今天的货有五块钱，那，我一个个数给你，要收好哦。”秦芸热的满头大汗，但不妨碍她速度迅捷做事利落，黄金很信任她，把硬币放进自己的口袋后就想离开。

    秦芸看着他单薄渗汗的背脊，突然出声问，“腿还痛吗？”

    黄金停下，疑惑地随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白净纤细的小腿，思考了一下，直白地说，“嗯。”

    “没去药房吗？嗯....就是那个我指给你的绿色牌子的地方。”

    黄金闻言，想起什么的脸一白，飞快地摇摇头，搅着自己的手指慌乱无措，“去了。”

    “？”秦芸约莫想到了什么，她笑了笑，安慰道，“我家有药，你等着。”

    她又风风火火地走了进去，虽然长相是个柔美女，但是性格却一点不落下来。

    又剩下他跟那个吐烟的男人。

    黄金神神叨叨地突然开始呢喃着什么，他垂头看着自己撒了一天拖鞋变脏的脚趾，感觉到男人的视线害怕死了。

    “我拿来了。”

    “我来帮他贴。”

    黄金瞬间抖了抖。

    秦芸看过去，一脸冷漠，“你？”

    李涑站起身，随意扔掉了烟头碾了碾，满脸痞气，“嗯。”

    “那你轻点，我去算账。”秦芸没说什么，把一狗皮膏药递给李涑，跟满脸惊恐的黄金道了别就转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