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你不要哭了。 (第1/1页)

    整理好心情，我走出咖啡厅，搭乘公车准备返回我从小到大居住的老家。

    自我有记忆以来，父母的工作一直都很忙碌，我本来就不期待家里会有人迎接，只是想回到熟悉的地方，回忆从前的模样。

    「李宜光？」可我万万没想到，会在家门口撞见同样风尘仆仆，从北部赶回来的挚友。「你怎麽会来？」

    李宜光愣了一秒，随即说：「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吧？你不是跟我说，副牌CE即将上市，你这个首席忙得四脚朝天，怎麽有空──」

    「是任白川让你来的吗？」

    突然间，李宜光不再说话，只是睁大着眼睛看着我。

    我颤抖着双唇，走到他面前，推了他的肩膀，质问：「你们是不是真的把我当傻瓜啊？」

    「小澄……」

    「任白川宁愿暴露你这个眼线，也要让你来找我……是有多不想让我知道他病得有多严重？他病得这麽严重，你们为什麽都不告诉我！为什麽都不告诉我！」我拉扯着李宜光的衣袖，崩溃的眼泪不断坠落。

    面对我再也忍受不住的泣诉，李宜光深深x1了一口气，嗓音颤抖：「小澄，你不要哭了。我们先进到室内，之後你想问什麽，我都告诉你。」

    由於我没有带开老家门锁的钥匙，只好暂时恢复冷静，与李宜光走到两条街口外，他NN生前与他共同居住的平房。

    虽然这平房现在没人定居，但室内维持得很乾净整洁，大概是李宜光时常回来，角落还摆放他工作绘画的设计草图。

    「年後，我打算搬回来，在这里开一间室内设计的工作室。」

    李宜光见我四处打量，便向我投下震撼的讯息。我的脑袋瞬间当机，不明白他为何会做这个决定。

    「你从什麽时候知道，我接受任白川的赞助，然後帮他做事？」

    我蠕动双唇，低声说：「一开始就隐约有猜到了。」

    「一开始？所以说你在还没去法国前，就知道任白川资助我留学？」

    原本打算提问的我，倒是成为了被问的那个人。

    「是。毕竟不会有人那麽好心，不求任何回报，先借你一大笔钱出国读书，再支付你生活费，让你不至於太过拮据。况且时机也太巧合了，我和任白川一抱怨完，你就得到高额的赞助。我就算再怎麽傻，也没傻到什麽都不怀疑。」

    有些事情不是我想不通，而是我不愿意去想。弄明白了真相，又有什麽用？如果我被蒙在鼓里，大家会过得b较舒适惬意，那我愿意一辈子当傻瓜。可问题是，无论是李宜光还是任白川，他们都不快乐。

    那就由我，揭露这一切，让伤口曝晒在yAn光之下。

    「原先我认为他会直支助你，是想解决我的困扰，帮助我的朋友。当我们分手後，我一度很担心他会反悔，不让你出国……直到最近我才明白，他不是在帮我，也不是在帮你，而是利用你来看管我，对吗？」

    「……不是看管。」

    「不是看管，那是什麽？我上午跟公司请假，匆匆南下追寻当年的真相，根本没时间告诉你我人在哪里。那你为什麽，会出现在我家门口？难道不是任白川告诉你的吗？他不想让我知道他生什麽病，才会让同样熟悉这里的你，赶来阻止我。」

    「的确是任白川透过各眼线得知你的具T位置，再告诉我，让我来阻止你。但，当年他资助我的原因，不是为了看管你，是想要我……照顾你。」

    听到「照顾你」三个字，我整个人受到了冲击，眼泪夺眶而出，感到非常懊悔和痛苦。

    「你应该已经知道，当年的任白川生病了。他病得很严重，除了抑郁、情绪失控外，还会忍不住地自残。种种的迹象，证明他没办法亲自照顾你大学时期的生活，只能把你托付给我。他希望我能陪伴你走过情伤，熬过在异国他乡的适应期，还把我们的宿舍安排在上下楼层，方便我煮饭和照料你的生活起居。」

    李宜光看着我，眼底充满了伤心与绝望。

    「这些年你一直把我当成朋友，其实……我真的不配当你的朋友，也不把你当朋友。我所有对你好的行为，都是有目的的，所以──」

    「所以什麽？」我扑向李宜光，狠狠地搥他，大声地控诉：「你这个骗子！你这个大骗子！呜……什麽叫你不把我当朋友？呜呜……你对我这麽好……你这麽照顾我……我难道感觉不到吗？你把我当成什麽……我会不清楚吗？呜呜……我们是最好的……我们是最好的不是吗？」

    人会说谎，但感觉不会。

    这麽多年的累积，始终如一的照顾。如果不把我当朋友，只是拿钱办事，绝对不会这麽细心地呵护我。

    「呜呜……你怎麽可以这麽说……我们是朋友啊！什麽配不配的，根本不重要……」哭到眼泪鼻涕纵流，心里还是很难受。

    彷佛一夕之间，超过十年的友谊瞬间被瓦解。

    当初每个人都是b不得已，都有不得不妥协的理由。如今回头看，纵使有更好的选择，我们依然在这崎岖的道路上，跌跌撞撞，互相依偎地支撑到现在。

    抬起头，我看向李宜光，发现他正默默掉着眼泪。

    斗大的泪珠，不断坠落。

    「你不怪我吗？我利用你能以出国，还把你的情报告诉任白川……这些，你都不怪我？」

    「想出国留学，离开这个伤心地和翻转自己的人生，所以接受了一个一举数得的合作，这能算是什麽错误？这些年，你夹在我与任白川的中间，备受煎熬的同时也吃力不讨好。我为什麽要怪你？我根本不怪你。更何况，就算……就算我怪你了，我也会马上原谅你呀！因为我……我们……是朋友啊！为什麽你对我这麽没有信心呢？」

    李宜光紧紧咬住下唇，不让自己悲鸣溢出，却在听到我後面说的话时，忍不住失控地对着我嚎啕大哭。

    他解开因愧疚与自责，增生於心灵的枷锁。宛如被救赎，宣泄着泪水。

    我闭上双眼，再次感谢老天，让我们Y错yAn差，却能失而复得。

    「对……我们是最要好的……最要好的朋友。」

    他讲的这几句话，让我回到了当年，回到了我在巷口，看见李宜光被一群人围剿霸凌。原本想视若无睹的我，却放不下瘦弱的李宜光，只能凭藉一GU脑冲与热血，跑进去与小混混们打架。

    混混们扯着我的衣服、头发，痛得我流下眼泪，仍不服输地拿着餐袋和书包回击。

    「你不要管我！快点走，不要管我！」

    「你才给我闭嘴！」由於分心听李宜光说话，我被他们打了一下脑袋，气得我发狂，秉持nV生发育的身高优势，抓住李宜光的手，撞倒好几个人，狂奔出了Y暗的巷弄，在街道上逃窜着。

    不知跑了多久，夕yAn西下，剩余的yAn光把我们照得晕h。

    耳边传来李宜光细细碎碎的哭声，我为了留给他最後的T面，选择不回头察看，继续往前奔跑。

    从那一天起，我得到了一个，b谁都还要珍贵的朋友。

    同样的，他也得到我最真挚且毫无保留的付出。

    我们是最好的，最要好的。

    「麻清澄，遇见你真是太好了。你是我人生中，第一个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