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死惧 (第3/3页)

己跟陈利昂有血缘关系，跟奚亦善之间没有。

    我：……！！这还叫说不上来问题吗大少爷！

    大少爷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也不完全是这样。我总觉得我患渐冻症住院前她对我还亲热点儿。我住院久了，当时哪知道有什麽新药，以为要Si了，醒过来的时候越来越短，不知道哪天睡过去就醒不来了，可如果说就已经Si了吧，说不定哪天又还能睁睁眼——就睁眼了也不能动弹多少。这样吊着，我自己都觉得很折磨，想家人看着我肯定更煎熬了，就叫他们都别来了吧！我爸爸、爷爷、叔伯这边还是都会来，就只我妈……我总归还得叫她mama……她就真的不来了。”

    我难以置评。

    再过几年，俪娥心脏不好，也没了，拿仪器y吊着生命T征七天，大少爷非要我拔管，我说你是找回亲妈了、人身子骨还y朗、不懂我们没妈的苦。大少爷想揍我，攥着拳头，我也没躲，结果他没打我，一拳打在了旁边的墙上。应该是打疼了他。宋秀逸想劈了我。她身手b我好太多。幸亏大少爷把他老婆拉回去了。

    第八天，我让医院拔了管。

    从现在起，我在这个世界没有mama了。

    再过了好些年，大少爷忽然脑血管崩了，走得极快，我赶到时只有遗容告别的份。宋秀逸又问了一遍：“不会重来了吧。”

    我说真的不会了，除非他自己什麽心愿未了创造奇迹……说到这里仗着这把年纪，我顺嘴就开起玩笑来：“总不会他想重来一遍把我给攻略了吧！”

    “看你还挺遗憾！”宋秀逸瞪了我一眼，咬咬牙，“不过他给你选的那张照片怕是你最好的。”

    我说：“哦。”对着空气静一会儿，小心翼翼问：“哪张？”

    她抿嘴一笑，宛然当年风致。

    “其实贤伉俪感情这么好，重来几遍都没事啊——当然真的不会重来了。”我扶她去喝茶，哄着她，“那年你怎么就单把杏花给他了呢？你看你这心偏的！”

    “你还记得啊……”她道，“我那天研究你在门口划的什麽字谜呢？y是跟他两个都没研究出来。晚上，我想你会不会是打算爬墙过来偷，还特意站在窗边等着，想逮到你就好好教训教训你。那晚上月亮真好……我白等了好久，可气坏了。”

    “哦，”我想了一会儿，道，“杏花还是在太yAn底下好看。”

    她点点头。

    後来我把这一晚上时间加倍还了她。在她Si前，陪在她的病床边。

    她咽气前握了握我的手，跟我说“对不起，辛苦了”。我想她的意思是先走固然遗憾，最後留在人间的人未免太辛苦。

    我也怕辛苦，可我更怕Si。

    所以我一直在积攒分数。这些年我与人为善万人迷赚的Ai心分、用糕点让人欢喜送我的分，积到晚年，哪个器官不行了，花积分换掉。生点小毛病，怕进了医院给看出来我的身T里面新旧器官搀杂有异，就连医院都不敢去，自己扛，或者也用积分修理。

    一次次的，花的b赚的多，积分就用完了。

    尽管以前那麽省，就想这时候多撑一会儿，毕竟也撑不到永远。

    想当年告发年小吒时，因为要把人送去法律制裁，一点都不“温柔讨喜”了，不符合人设，就要扣积分了，我都舍不得花，因肯遭受电击惩罚来代替。宋秀逸说的什麽我最好看的照片……那是我作为证人指控年小咤，回答“是”，被拍下的照片啊！那是我忍着痛的照片啊！

    这样省来的分都用掉了。我知道这次真的要Si了，剩下一点分，反正也不够救命的，我索X查询了一下奚亦善当年一幕。

    她还在盛年，栗sE头发，带窄毛沿儿的时新衣服，半高的酒杯跟鞋，妆饰合宜、举止得T，进医院去，碰见陈家的几个人出来，瞥了她一眼：“来啦？”

    她笑容有点讪讪的。

    她问过好、人家应过了，要擦肩而过的时候，陈家的一个婆母道：“心霓太活泼了些，你做妈的要管。”她呆一下，还是应了，想想又回头，可人家已经走了、不看她了。

    她进病房，难得儿子半清醒中。她陪坐一会儿，却也想不出什麽话，走神喃喃道：“奚心霓，不好听对吧？”

    “……让人笑话。”陈心恪含糊回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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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好像没听清，定睛看了他一眼。他这次口齿清楚些了，明明白白道：

    “妈，以後不用来看我了。”

    她停了片刻，说：“好。”

    我的手垂下去。Si亡快来了。我把剩下的积分都兑成幸运包，撒在地板上，送给来替我收尸的人。到时候谁踩到算谁的。

    器官衰竭下来，Si亡就很快。我很害怕。这么多天我都很害怕。咸鱼其实一直在安慰我。它知道我怕什麽。它无法帮我回避，但它保证那会很短很短。

    我扭脚的痛、XnVe的痛、电击的痛都受过来了，也许再回去接受自己千刀万剐的疼痛会b较好过一点吧？这个世界成功通关也可以修复一点本T，那我的刀口应该也就会不痛一点了？对吧咸鱼？咸鱼咸鱼？

    我抓着它。我抱着它。我紧紧搂着它。我害怕。这样的害怕中，我Si了。

    我失去了这个世界的所有。我回到自己的身T里，回到自己的下场里。我没能出去。我出不去。我是破的。我在痛。我在痛救我救我救我。我抱着祢，救我吧！祢说会很短的！我已经受不了了！这不短！现在可以了吧？带我去下个世界！怎么还不去！我们快走啊！

    快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