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10 指差确认 (第2/2页)

芷瑜想出的企划是：

    自己用鱼皮煮出胶原蛋白。

    於是她从那个庞大的背包里拿出许多切块的冷藏带皮鲑鱼块。

    「这是今天一大早，我特别跑去鱼市场买的。除了鱼身，还有鱼头、鱼尾，这些应该足够熬出胶原蛋白吧？」

    「……我不知道。应该可以吧。」

    不行我也没辄了。虽然我觉得猪脚应该有更多胶原蛋白？

    我在水槽旁边架起摺叠桌，按压了一下确定承重，然後帮忙把她的笔电找cHa座。

    「镜头要从哪个方向固定？」她拿着伸缩式的小脚架。

    我对照了一下厨房的布局。「如果是要看你从把鱼皮切下来，到放进锅子里熬煮，必须照到砧板跟瓦斯炉……有办法把镜头卡在这个位置吗？」

    「我看看……卡好了。这样应该可以吧。」

    「芷瑜，」我看着正在把镜头线cHa到笔记型电脑上的她：「厨房里有很多会反S的东西，你真的要特别小心。刀面、不锈钢锅、水等等……」

    「这个我早就准备好了。」

    她自信地笑了笑，从背包里拿出一件物T：

    「噔噔！这样就不怕了！」

    是只有透出眼睛跟嘴巴的三孔头套。确实这样是不用怕反S啦……

    「你先开一个不公开直播，把连结传给我，我用我的电脑看看设备有没有问题。」

    在离开厨房之前我突然想到：

    「对了，你之前直播时，有时候会有镜头捕捉没开、麦克风没开、BGM没开、转场画面忘了放、结束直播时忘了关麦克风之类的，对吧？」

    「唔呃……只是偶尔……不小心而已……但大多数直播都没问题吧！」

    她看似做错事的小孩般嘟起嘴别过头。

    「我不是要责备你，」我弯下腰跟正在C作笔电的柳芷瑜平视：「只是要教你一个小技巧。」

    我伸出食指，悬在她的鼻前：

    「指差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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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什麽？」她歪着头，看起来像只无辜的猫。

    「这是直接挪用日文汉字……简单来说就是在进行任何动作之前，先伸出食指确认要做的事情，喊出声音，然後执行。这样就不会漏掉了。」

    柳芷瑜蹙起眉头，缓缓伸出手指对向萤幕：

    「镜头捕捉，开启──这样好蠢喔！」

    「很蠢，但是很有用。」我重新站起身：「这是我以前在日本的居酒屋打工时学的。因为你今天会用到菜刀跟瓦斯炉，这样的指差确认会b较安全。」

    当年在居酒屋的厨房，都得先指着瓦斯炉喊一声「瓦斯炉开启」再打开瓦斯炉。或是准备从刀架上拿起刀时也需要先用手指指着刀柄喊「取刀」，再将刀取下。提醒自己的同时，也是告知周遭同僚。

    「……我以前也在餐厅打工过，但都是做前台……後台都这麽麻烦吗？」

    「不知道。我没在台湾的餐厅工作过。」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用电脑开启「JitsuMeet」，并把「紫菀佐香」邀请进来。

    「那你以前在日本是做什麽的？应该是跟行销有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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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现学现卖的，以前从来没接触过。有收到邀请了吗？把直播连结放上来吧。」

    我点开柳芷瑜贴上的不公开直播连结，检查了一下画面。

    「你走到直播时会站的位置我看看。挥一下手。」

    按照我自己所说的，我伸出手指对萤幕扫过直播上每一个角落，确定没有任何反光或有异样的物品──y要说的话，大概是我把厨房打扫地太乾净，看起来没有生活感。

    「所以你也是日文系的吗？」看起来她是打算延续这个话题。

    「不是。我在日本读的是国际关系。跟我毕业後的求职履历八杆子打不着。设备就这样放着别动，过来客厅休息一下吧。抱歉我家没其他椅子，你等一下可能要全程站着直播。」

    我走出房门，跟离开厨房的她擦肩而过，用热水壶倒了两杯温水，回客厅坐到沙发上。

    其实不能算是「沙发」，只是铺了椅垫的木板长椅，那种款式叫做明朝家具吗？看着就感受到有种难以形容的老人味。不知道姑丈是从哪里找来这些家具。

    为了避免她一句一句的追问，我抿了一口温水缓缓道来：

    「在日本毕业後，好不容易找了一家外贸公司，卖糖果的，担任对中国客户的窗口──其实老板也是中国人。虽然他在公司官网的自我介绍是蒙古人，估计是为了避免观感不佳。工作内容很枯燥，就是一般地确认订单、安排出货、有些文件需要中日翻译这样。不过经常加班到十一点多，隔天早上七点又要去挤电车。当时我的直属主管要求我提早到办公室打扫卫生，清理地板、擦窗户什麽的。如果被他看到地上不乾净，就会叫我跪在地上亲手m0过每一片地毯，确定没有垃圾……大概就是这样的工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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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手中的水杯：

    「公司内还有另一位台湾nV生。算是我的前辈吧。某天早上出勤时，在电车站跳轨，Si了。」

    已经不想去看身边的nV孩有怎样的表情。

    每次讲到这段经历时，大家的反应都差不多。

    我自己是从愤慨、惋惜，到现在变得心中毫无波澜。

    「想着自己有一天可能也会这样，於是就辞职回台湾了。刚开始是自己接文本翻译，後来有机会到一些展场进行口译，主要是日本各地食品、特产到台湾来宣传的活动，意外地认识受邀参观产品的荣杏药品董事长，就被挖角进来了。」

    将手中的水杯一饮而尽：

    「就这样，没什麽大不了的经历，所以我也不觉得自己能够指挥你们去做什麽事情。」

    「……感觉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一般，」

    她默默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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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辈子还没出国过，连飞机都没坐过，更没想过会去国外留学或工作……」

    「你还年轻，未来有的是机会。」

    尽管我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没跟她们年纪相差太多。

    「不过，日本特产展……」

    她按着自己的下唇：

    「Ga0不好我们有参加过同一场活动喔？我之前也当过类似活动的主持人，推销日本产的酒类跟调味料之类的。」

    这麽说起来，我对「新高山文化」这个名字的印象是因为某场展览的主办或协办方吗？我确实有参加过推销日本酒的展览。

    「有可能吧。」然而对当时的我来说，除了让自己投入在眼前的工作中，实在没有心力理会台上的主持人是谁。

    我重新站起身：

    「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准备一下直播。我在你直播结束後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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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你要去哪里？」柳芷瑜抬起头疑惑地望向我。

    「不知道，找个超商的内用区待着吧。我会用平板跟手机看你们的直播。」

    「你在这里看不就好了吗？」她指了指我的房间。

    「如果我不小心发出任何声音就麻烦了。现在观众很敏感的。最保险的方式还是我离开家，让你一个人开直播。」

    我刚刚甚至把房间的电脑都关了，就是避免发生像出现系统提示音之类的任何意外。小心驶得万年船。

    拿好装有平板的公事包後，我在家门玄关前回头望向她：

    「芷瑜，既然你下了这个决定，那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了，对吧。」

    她的双目直直盯着我，点了点头，并且伸出纤细的手指对准笔电萤幕。

    「──击溃玛熙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