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过了_第三十九章 P-原来如此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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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P-原来如此 (第1/1页)

    宁须安或许是矛盾的存在。

    明明纷乱又麻烦的现实问题强迫着人们必须脚踏实地,迟钝的沉重厚缓也多半会成为他们气质的主导面,然而纪庭却时常觉得宁须安遥远轻飘得抓不住,他有时候像山,有时候又更像是清晨时分环绕群山的雾——人们没法把雾长久地留在手心,接近时也只会感知到隐约的凉意。

    有没有想多,他们谁都是清楚的。等待时,被隐秘又外显的底气包裹住的唐温,同样也是例证。

    纪庭却明白自己不能揭穿——揭穿时,日头便会出现,云雾也就要更快地蒸发,更快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挑了下嘴角,还是决定妥协,转过头去重新启动车辆。

    到家时就差不多快要接近四点,物业派来的人已经候在门前。

    宁须安将人请进门,正准备要倒两杯水时,那边人就先开口推拒了:“不用宁先生,我们待会儿还有别的事,直接来谈正事吧。”

    宁须安应过一声,这才又看向纪庭。

    从六万拉扯到十万,如有可能的话便再诉求更多,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宁须安却不太想要纪庭旁观他在这过程中会展现出的面目。

    他眼里的抗拒意味实在分明,纪庭目光一顿,停了几秒才闷声道:“我去你房间。”

    其实那瞬间都快想要掉头就走。纪庭想,他就根本不应该跟着宁须安上来。

    大概是受了唐温的刺激,又或许是因为他和宁须安中间的那张薄纸已经被他完全戳破,不受束缚的欲望向外源源不断地流泻,叫他也控制不了自己,不能够再和往常一样将宁须安一点点推脱、回避的意思忽视。

    他在宁须安的房间里来回转了两圈,脚步都踏得重——宁须安的房间也小,狭小的空间里,坏情绪只闷得更浓郁。

    宁须安推门进来时,他的脸色都称不上太好看。

    宁须安看他一眼,从书桌的抽屉里取过资料出了门,过一会儿又拿着笔记本电脑进来:“密码是我生日加名字首字母,你要待着无聊就拿它打会儿游戏好了。”

    把时间全都花在生名不正言不顺的气上确实是一种浪费。既然宁须安已经应允,纪庭也没有和他客套,干脆地收了心思,打开笔记本。

    他最近正在准备数竞决赛,尽管之前有过经验,但再重温熟悉许多技巧,做题总结之类的仍旧要废上些功夫,需要好好应对。

    他做起事来专注度高,有时也会进入短暂忘我的心流状态,想不起现在身处何处。

    在遇到一道棘手的难题时,纪庭习惯性地拉开了左手边的抽屉,预备抽几张草稿纸出来做验算。直到摸到与纸张截然不同的触感,纪庭才乍然反应过来,这不是他的房间或宿舍。

    他瞥了眼时间,已近五点,然而外头细碎的交谈声还在持续,有关于金钱的拉锯总是这样艰难。

    不满又暗自弥散开来,专注的状态被打破,纪庭往后靠住椅背,索性做了休息,眼睛又不自觉地看向开了半截的抽屉。

    那里头只放了一只绒面的小方盒,纪庭很熟悉,因为那是他送给宁须安的第一份礼物。

    很漂亮的一块手表,他挑了许久,想要凭此讨好宁须安,但可惜弄巧成拙,这么些年下来,宁须安的手腕上不仅没出现过他送的这只手表,也没再出现过其余任何一块。

    是他当时太粗心,没细究下去宁须安表情中的深意。

    纪庭犹豫几秒,还是伸出手去将它取了出来,想让它再见一见天日。

    然而就是在重见的这一刻,纪庭愣住了——原先光滑清透的表壳上,正布着一道深深的划痕!它似乎并不来源于磕碰,未从边缘处向中心蔓延,它只横生在表盘的中心地带,突兀的,莫名的,让纪庭隐隐生出“是人为”的可笑猜测。

    是宁须安划出来的痕迹吗?

    还是别人?

    会有别人吗?这块表还有别人会见到过、有单独的时机来损坏的时候吗?

    或者就是因为磕碰吧……

    纪庭想,他这时候才真是想太多。

    他一脸平静地把盒子放回原处,关上抽屉,又一脸平静地做出了很不礼貌的举动——在没有宁须安的许可下,擅自翻看起了宁须安的书桌。

    另一侧的抽屉里收纳了几本本子,是宁须安以前的记账本,它下面的柜子里则放了几个置物架,用来收纳一些书籍。

    左侧的柜子里,打眼望去,就是小型的电风扇和囤积的一箱纸巾,纪庭送出去的礼物堆叠着被挤在小小的角落里。

    纪庭先去看了他高二时送给宁须安的一只保温杯,留置在杯内的干燥剂都没被人取出来,杯身上却被刮出了两道掉漆印。

    高三时,纪庭送宁须安的是腰包,聚酯纤维的布面上终于不再留有什么痕印了——但一只腰带被剪断了,胡乱地塞在包中。

    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

    纪庭没心思也没勇气再去确认更多,他紧紧地攥着那一截腰带,有几秒钟连呼吸都快要接不上来,胸腔中的那颗器官也在骤缩之后泵出了前所未有的茫然与刺痛,这样的情形下,颤抖的手指和模糊的眼睛都显得稀疏平常起来。

    因为理解太困难,纪庭在物归原位后,询问了发小。

    徐思淼回复他的速度总是很快,快到都难以给予纪庭自欺欺人的时间。徐思淼告诉他:“要干这种没品的事,肯定是很讨厌那个送礼物的人。”

    不是的,纪庭想。

    没有很讨厌——虽然有不喜欢他,有抗拒他的接近,但也应该只是有一点点、一点点的厌恶吧……因为如果已经到达了“很”的地步的话,宁须安怎么还能容忍他这样待在身边呢,应该要敬而远之才对吧……

    但是,但是。

    纪庭忽然记起不久前的对话。

    宁须安在忌惮唐温是副市长的儿子的同时,是不是也在忌惮家境有钱到可以为所欲为的他呢?

    宁须安的顾虑很多,原来纪庭也是其中之一,所以才没法做到由心随性地敬而远之。

    所以明明更喜欢李敬,最终却还是得和他一起吃饭。

    所以明明考来夏理工的目的就是避开他,却还要在周六忍受和纪庭见面。

    所以明明不希望纪庭参与进他真正的生活,却还是得容忍纪庭待在自己的房间……

    纪庭拿手按了按眼睛,过了许久,才回复过徐思淼:“哦,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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