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06（未修订） (第2/2页)

乱，还想去摸大夫脖子的掐痕，转而对上大夫复杂的眼神：“你在梦中……入魔？”

    “我……之前一行大师在水月宫密道布下机甲阵助我修炼……我不曾料到，”刘海遮不住他眼里的迷茫：“机甲阵毁，扰了水月宫，又累你受伤，明日……我便与东方谷主请罪，赔偿此番所有损失，带我藏剑弟子离开。”

    没想到裴元一下忘了别的，抓住他胳膊：“不，你不能走！如今你运功就会引起南海寒铁排斥走火入魔，还铸什么神兵？就停一段时候不行吗？”

    “你不明白，阿元。”叶英提到这点时眼神未曾变过，“心剑修炼至此，已无回头路可走。我没有选择。”

    裴元皱着眉一语点破：“你是不愿。”?

    世上大部分人但凡过了廿五，多少都会了解有些事是无法用一个简单答案来解释的道理。何况裴元在人情世故上的所知所历比他更甚，也更懂得言语上的怀柔，哪怕他们骨子里在原则上都带着无法磋磨的锐利。

    这种锐利裴元已经很久没在他面前展现过了，当然，也许是他一叶障目。但裴元浮在眉头的怒气根本尚未触及眼底余忧，而是明明白白写着句：“为什么？”

    细瞧不得，心头会发软，可他也实在无力回应裴元的认真。

    叶英或可将梦里那些无法公之于众原由复述一遍，他相信大夫会保守秘密。只是此局牵涉之广之远，绝非五年、十年，而是一直要守到那秘密不得不曝于天日。

    他们情意相通后，又有一年半载的两地相隔，个中心绪尚不能理清，更别提裴元说起与他同去藏剑的种种顾虑。但他只觉得不尝试怎会有转机？至少在藏剑山庄之内，他的羽翼才能展开最周全的荫蔽。哪怕是作为客卿或者别的什么身份都好，父亲那里总是要过的。

    于公于私，纵使那些原由足够冠冕，也始终脱不出叶英缄默的唇瓣。而他私心深处还有一句隐秘的答案，是连自己都还不能承认的。

    裴元不知所措地看着身上重量倾轧下来，被叶英吻住时，大脑空白了好几秒。

    干什么呢？

    乱动嘴干什么？

    之前话没说完就走现在该你说话不说。

    但自己一开始也应该好好说的。

    裴元模模糊糊地为叶英找补起来。

    哪怕是当年南海漂流，这人也不会明显流露出后怕的情绪，更多的是自责。

    持续了大概强读了三次长针的时间，裴大夫才想起来去推人，一边匀着气，一边试图用谴责的眼神掩饰颊上赧色。

    “你讲‘很多事说不清，不如不说。’”叶英神情却淡淡的，“抱歉。”说罢就要起身。

    裴元不懂这个人怎突然又摆这副克己复礼的态度，他一把拉住叶英，顾不了什么矜持，圈着脖子翻身压上去。

    “那我后面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担心的是……”彼时初建的万花谷中，极少有知道那出了名严厉孤僻的药王首徒，其实是擅长说软话哄人的。裴元捧过对方故意不去看他的脸，想着叶英会愿意听到什么。

    “你家里会怎么说，这是其一。而且我现在，有不得不守在这里的责任。你上次都不听我说完……后面都没来找过我。”

    “你也没来找过我。”

    叶英闷声堵他。

    好。裴元咬牙。他理亏，毕竟现在是这人在万花谷不是他在西子湖畔。

    轮到啄吻落在叶英的唇瓣，一点点耐心地磨软笔直的线条，直到口舌相容让主动权的掌控变得不再分明。医者仰了头，开始任对方在脖颈留下点点痕迹。他们到底此时还在肢体交缠，耳鬓厮磨。面对所爱的索取，他甘之若饴。

    “别走……”他忍不住来回抚摸叶英的脊椎，“我们才见了多久……”

    “嗯。”叶英安抚地亲了亲他嘴唇，一只手已经滑到了地方轻轻按揉。很快见裴元雪颊染绯，偏深的眉骨下，眼皮裹着明珠紧闭，“我等你愿意和我说。”

    思及话意裴元脑子一下清醒了点。

    “我说、我说。”他连忙手足并用，让两人赤裸的皮rou相贴，“那你也答应我，且停下练功铸剑，我们再寻办法化解魔障。好歹一行大师的机甲阵是有些帮助的，我也会试试看怎么改进凝神香，方宇轩不是说会帮你找千年寒玉吗？”

    “来不及。”叶英埋在他肩膀轻声道，“如今我运功至丹田气满，最多只用一个小周天。若执寒尘照水在手，则不足三息。”

    医者瞳孔微缩，这岂不是说，叶英几乎随时都能进入气劲充盈的巅峰？！

    这不是好事。虽然叶英的武学修为比他高出太多，内力更深，但水满则溢的道理亘古不变。人怎么可能随时都处在生死交锋、要调动身体最大机能的状态下？如此乏以外导，必容易爆体而亡！

    裴元指甲顿时嵌入他手臂，叶英却毫不在意般，还想抹去医者眉心徒起的川字：“寒尘照水愈是需要剑主内力供养，便愈是催我内力增长，逼至心剑臻化之境，也越易引心魔，届时必有一劫。此次已连累你们水月宫被毁，我不可冒险。何况留下与否该问过东方兄，如果他不愿，也在情理中。”

    “他必须愿意！回到藏剑你只能独自闭关，如果你再入魔，退一万步讲谷内还有子虚、乌有两位前辈还能拦住你。天底下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安全？”

    剑者动了动唇，没说话。

    “何况，这里是万花谷。”裴元忽然扬眉，眼底蕴着一股热烈的生机。“你也是为了解心魔之厄而来。难不成以后遇到疾厄难医的病人，也不收了么？我去找方宇轩请两位前辈，我还得去替他应付蓬莱的人，他得卖我这个情。”

    叶英撑在他上方，发丝自两边落下，形成他们之间的小天地。深井般的瞳仁盯着那簇希望点燃了裴元的灵动，如蜂蜜滴入水中，沁出凉丝丝的甜味。

    “你呢？”他开口，才发觉自己还没真正汲取这一瓢水，嗓子发干。

    裴元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再抬眼时，已是为他下定了某种决心。

    “如果你之后还愿意，无论前路风雨，我同你一起。”

    大夫说完这句话，唇瓣微张，伸出半截软舌还没收回去，身体却慢慢往下滑。

    叫他整个人宛如失重一瞬。

    而后是沉醉不知年月的海浪，包裹住他心潮里所有跌宕。

    于是枯井涌出清泉。

    ?能解情热的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