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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91章 捏冰块  (第1/1页)
    后妈:“十多年没见,聊不到一块儿也正常,没事的,以后多见几次面就能有话聊了。”    她朝宋怀凌递一个眼神,暗示他赶快顺着台阶下来。    游千帆在心里叹气,就以宋怀凌这性格,他要肯下台阶才有鬼了。    宋怀凌没说话,看她一眼,又看向宋宇,说:“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先回去了。”    他转身准备走。    “宋怀凌。”宋宇说。    他的语调很冷淡,不像在叫自己儿子,更像在叫一名普通的公司职员。    游千帆觉得心塞,但宋怀凌似乎早已习惯,他很平静地转回身,看着宋宇的眼睛,和他对视。    宋宇说:“你不是十几岁的小孩,你已经快三十了,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宋怀凌愣了一下,他看宋宇的眼神一瞬间出现一个极微小的变化,那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变化,像终于怀有一点希望,却突然发现这所谓的希望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妄想,然后他很快平静下来,似乎是醒悟过来——对面的人本就是如此,怎会轻易改变。    他笑了一下,说:“你直到现在还觉得我是在任性?”    宋宇:“为了几朵花和家人闹成这样,不是任性是什么?”    宋怀凌:“你知道为什么我在你看来一直都不可理喻吗?”    宋宇看着他,没说话。    宋怀凌猜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也不期待他回答,自己把话接下去:“因为在我看来,那是‘我mama’种的花,而在你看来,那仅仅是‘某个人’种的花,明白了?所以你永远不能理解我为什么看不开。”    他说到后面时语气渐渐有点急促,宋宇蹙了下眉,说:“注意你的态度。”    宋怀凌简直要气笑了:“我在说我妈,你跟我说态度,你可真厉害。”    “宋怀凌。”宋宇低声呵斥。    后妈急忙拉住他:“不生气,不生气,这么点小事不值得生气。”    司机大叔也赶忙劝宋怀凌:“宋总别这样,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宋宇用含着轻微怒意的声音说:“我本以为你在外面那么多年,该有些长进了,没想到还是这副不争气的样子。”    他瞥宋怀凌一眼,转身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冷声说:“开车。”    司机大叔欲言又止,最后叹着气摇了摇头,钻进驾驶座。    后妈也跟着坐上车。    车开走了。    游千帆望着那辆远去的车。    好难受啊,像有一团棉花塞在心里,又闷又堵,无法发泄也无法消解。    “走吧。”宋怀凌说,然后他闷头往回走。    沿路有寰宇的员工和他打招呼,他像平常一样朝对方点头。他平静得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唯一和平时不同的只有他一直紧紧攥着的左手。    他攥得非常用力,指关节泛白,骨头用力地顶着薄薄的皮肤,像是随时都能把皮肤刺穿,游千帆都担心他的指甲会不会把手心掐伤。    宋怀凌没有回办公室,而是一路直接走进茶水间。    游千帆正疑惑他为什么来这里,就见他打开冰箱的冷冻柜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长方形硅胶冰格。    他拿着冰格来到洗手池旁边,两手握住冰格一掰,里面的冰“喀拉”作响,从格子里弹出来。    他抓起两块冰,手伸到洗手盆上方,然后收紧手指,把冰用力握住。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游千帆什么话都没说,他走过去拿起放在台上的冰格,将它放回冰箱里,然后又走回去,倚靠在洗手台上,侧头看宋怀凌握着冰块的手。    宋怀凌低头看他,问:“不好奇吗?”    游千帆摇了下头,说:“身体疼痛的时候大脑会分泌内啡肽,可以短时间内增加个体愉悦感,减缓心理上的痛苦。”    宋怀凌没想到他还知道这个,愣住了。    游千帆说:“我大学读教育的嘛,多少会学点心理学,不过主要学的是教育心理学,所以其它方面只是略懂皮毛。”    这时有同事进来斟水,两人默契地停下对话。    同事在饮水机倒水,眼睛好奇地瞄了一下他们。    两个人站在洗手台旁沉默不语,其中一人还把手悬在洗手盘上方,手里握着个什么东西——这场面实在很怪异,任谁看见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要换做平时,游千帆会发挥超强演技,说些话或做些什么让这个场景变得合情合理,但今天他什么也不想做,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宋怀凌的手,看冰块融化成水,一滴一滴地从他指缝里流出来。    游千帆伸出手,水滴落在他手心里。    好冰啊,连融化后的水都这么冰,冰块本身得冰成什么样,这样握在手里一定很痛吧。    同事倒好水出去了,茶水间又只剩他们两人。    “好些了吗?”游千帆问。    宋怀凌点了下头。    游千帆:“我……”    宋怀凌的手机响起,打断了这句话,他不悦地皱起眉,拿出手机。    是张舒亚打来的,电话接通后,那边说:“宋总你什么时候回来?法务部的人已经到了。”    宋怀凌用力捏着手里的冰块,说:“很快回来,让他们在办公室等我。”    他挂断电话,游千帆担忧地问:“你现在的状态能工作吗?”    宋怀凌:“嗯。”    然后游千帆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无论宋怀凌现在状态怎么样,他都得回去工作,所以他没有说“能”或“不能”,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答案没有意义。    哎。    宋怀凌松开手,冰块“当啷”掉进洗手盆里,他一边拿纸巾擦手,一边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游千帆说:“你先看着我。”    宋怀凌转头看他。    游千帆举起一只手,食指和拇指叠在一起比了个心,眨了一下右眼,笑着说:“我爱你。”    宋怀凌的动作停了。    盆里的冰溶解着,化成越来越多的水。    宋怀凌重新转回头,看自己的手,手已经擦干了,但他还在继续擦。    “刚才你问我‘好些了吗’,我说好了,那是骗你的。”他突然说。    游千帆对此并不意外,“哦”了一声作为回答。    宋怀凌回头看他:“但现在的回答是真话。”他把纸巾揉成一团,然后抬起手将它朝垃圾桶的方向扔去。    “我好了。”他说。话音落地,纸团精准地落进垃圾桶。    游千帆“啪啪”鼓掌。    宋怀凌说:“我就是不争气,要他管。”    他揉了一把游千帆的头,说:“回去工作,你摸鱼也摸的够久了。”    游千帆:“………需要我的时候拉着我到处跑,不需要我的时候就嫌我摸鱼,呵,男人。”    “就你话多。”宋怀凌弹了他一下,然后在游千帆的哀嚎声中,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说,“七点半见,”,他背对着游千帆挥了下手。    游千帆吸着气揉额头,本来在心里腹谤他,但看到他那个狂拽酷炫的挥手动作就瞬间没气了。    他盯着那个背影看了一会儿,仰头长叹,心中悲痛地想:啊,我终究也变成了那种三观跟着五官跑的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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