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攻】凰求凤_第三章 养虎为患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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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养虎为患 (第1/1页)

    与新帝的会面并不愉快。谁都知道镇国大将军手握兵权,功高盖主,但先帝愣是爱惜得紧,一丝一毫的羽毛也不乱碰。

    但大家也都知道,那都是与先帝共同征战过的英雄们,先帝不过是换了个高一点的位置指挥他们。

    对武将来说,权力是其次,忠诚才是。

    风立秋依然记得父皇在百官面前曾说的话:若是连将士们的忠心都赢取不了,在这位置上坐着不觉羞愧?

    那之后无人再议收回兵权的事。

    那时他还小,旁听了一耳朵。按捺不住好奇,便问,“父皇,为何要觉得羞愧?”

    他仰着头,看不见高大的父皇的脸,于是被单手拎了起来,男人只是笑着问他,“你要是功课做的不好,但还是交给了先生,心安么?”

    小立秋摇摇头。

    “若是做不好皇帝,就不要去抢那个位置,也是这个道理。”

    “那怎么才能赢得忠心?”

    “赢只是办法之一——人的心本就是偏的,有些人偏心于一人,便不会再有二主。你和一个朋友好,他会给你分享糕点,但总不可能所有人都把糕点分给你。”

    “啊——”小立秋失望道,“那可怎么办?”

    “很简单,你做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糕点,然后分给所有人。”

    “那要多久才能做好啊……”

    “放心吧,我也没做好,大不了,抢坏人的糕点,送给好人家——”

    他被下人接过,看着父皇长袖一挥,笑着离去。

    大概他永远也学不会那样的洒脱。

    如今想来多少有些童言童语,但道理却是才明白。

    要说始皇帝为何如此受人爱戴,平定战乱是一方面,百姓不关心那个位置上坐着谁,他们只关心能不能吃饱穿暖——殷朝建立短短数年,战时的损伤便已恢复大半,后来岁收连番上涨,国库几乎是日进斗金。

    坊间有言,大殷的国库已经充盈到三代昏君都败不完的地步。就是每天往华清池里扔金子,一个人穷尽一生也扔不完。

    虽有些夸张成分,但也差不离。

    只是他能容忍自己做那样的昏君嘛?不能。

    风立秋端坐在御书房里,奏折垒得奇高,他却丝毫未动,只看着面前的一叠致仕书,也不知在在想些什么。

    福全安静地候在一旁,适才大将军来了一趟,可谓是目无王法,丝毫不将天子放在眼里。

    都说先帝养虎为患,这虎吃的不是先帝,而是后代。

    “福全,”风立秋端起清茶,压了压火气,“你认为,这一众猛兽,是养还是不养?”

    他似在问他,福全抖了抖拂尘,压低了背脊,“陛下,福全不便多言,只是……”

    “说。”

    “若大将军说的是真,这朝廷,可也要反了……”

    照理说孔阳是心平气和地进来的,或许是他天生面容严肃,才让空气中多了些剑拔弩张的气氛。

    “叫大将军来,只想问您一句话,您和将士们的心,是偏在先父一人身上,还是整个大殷?”

    孔阳看起来不是很想答他,只让周翰将带来的一沓纸放在福全手中。

    “陛下一看便知。”周翰恭敬道。

    上面是一众有名有姓的高官将领们的辞退状,有些是盖了章,有些是按了血指印。

    此书一签,大殷的武将得伤筋动骨。甚至几年内无法组织起能抵御外族的战力。

    收到孔阳的眼神,周翰上前了一步,“陛下不必忧心,此书只是以求归还平民身份,不再听令当牛做马。将士们大都在边关扎了根,有外敌侵犯他们自会拿起武器保卫家园。”

    “孔阳大将军,朕自认有削减武将羽翼的心思,但也想尽心尽力保障每一位将士有处可去,还未施行,你们便断了后路,为何要做到如此决绝?”风立秋几乎是咬牙切齿。

    “陛下当知臣等皆是粗人,也随了先帝多年,都信他的一句话。不该争的不争,该抢的用尽手段也要抢——”孔阳低沉的声音灌进耳朵,大概那是父皇没有告诉孩童的生存法则。

    风立秋正皱着眉,却见高大的军人迈着稳重的步子走来,凌厉的眼神吓退了福全,孔阳直接将最高军令虎符交到他的桌案上。

    “陛下若是狠不下心,大可以继续养虎为患,只是老虎对王都收不住爪牙,先帝能把所有的叛逆者打得心服口服,而对着陛下这只初生的小猫,可就不一定了。”

    他收回手,自顾自离开了。

    周翰看了一眼神色纠结的承兴帝,他们年龄相仿,都承受了过多的东西,风立秋背负的更是过犹不及,不禁叹道,“陛下,臣再进谏您一句话——此为安居乐业的大殷盛世,用不着太重的血腥气。”他匆匆去追大将军了。孔阳难得驻足在门外等他。

    “他也说过类似的话。”若是风眠在这里,定能胡诌出一些歪理。

    显然失去强大的王的丛林早已暗流涌动,一些猛兽的头领们收起爪牙,离开纷争之地,避免伤了能力还不足以服众的新王,已经是他们的仁义尽至。

    风立秋放下茶盏,长舒一口气。

    “陛下?”

    “福全,自己去领二十大板。”

    “是。”

    一为他揣度君意,二为他让孔阳近了龙体。

    虽然确实不是对手,该罚的还是要罚。

    福全安静地出去了,只留风立秋又是长叹一口气,玉玺压在致仕书上,从未按得如此用力,仿佛这是烙印,印在他的骨髓里。

    ——以彰显他的弱小和无能为力。

    “将军,您何必如此费心,这些琐事让属下去做便好。”周翰百思不得其解,让他们的大冰山将军去一个一个要手印,可想而知那些将士是如何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我不是为的他。”

    武将们虽不问朝廷,心直口快,却也不傻,坊间传言他们听得不少,一些老前辈也早有退位的心思——他们自断羽翼,只是想为先帝分忧。本想再多争取一点,赶在下下个月的寿宴上呈作贺礼,却没想到是便宜了新帝。

    风立秋的第一个问题,他知道自己的答案。他的心早就偏爱在那一人身上,被驯化的流浪犬,不会再认第二位主人了。

    “你说的封珩,人在哪儿?”

    “那十三王爷已经在将军府等您了。”

    “嗯。”

    宫里的子嗣到了岁数要出去安家立户,封了王爷自有王府,只是痴傻的封珩一直是特例。几近成年也没人催他搬出后宫。

    只是在自家府邸,怎么都比在宫里快活些,封珩倚在将军府的廊柱上,盘算着带着闻君牧搬出来的可能性。

    将军府的下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忍心去苛责姿势随意的青年什么。

    这是大将军请来的客人,可不敢怠慢了,只是他伸手便折了周翰将军亲手栽培的树苗——

    看着大步走来的将军二人,下人们有些欲哭无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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