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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晨的霞光倒映在天花板上，如翻滚的橙红色海洋。叶南云伫立看了一阵，自言自语地说着好美，说完就被方北催促着赶紧去把剩下的箱子搬进后厨，叶南云做了个鬼脸说他不解风情，便到五菱宏光后车厢去了。

    他看到有两个箱子，想着何必再跑一趟，直接一口气搬完算了。两箱交叠搬起，比想象中要重上许多。

    叶南云细胳膊细腿的，长期不运动，搬了一半的路程，手臂就开始打抖了。他咬牙坚持了一阵，反正目的地近在咫尺，但突然的眼前一黑，头泛犯晕，脚底磕绊了一下，整个人连带货品倒在在地上。

    方北听见重物掉地上的声音，连忙从后厨出来，看叶南云跌坐在地上，脸色苍白，似乎忍耐着什么。

    “没事吧？！”

    叶南云这才恍恍惚惚地站起来，整理一下自己的表情说：“没事，没事。”

    “知道你没事，我问箱子里的东西。”方北蹲下来拆开箱子，一眼也不看叶南云，“这么大个人了，搬不动了不知道喊人帮忙吗？”

    叶南云背对着他苦笑了一下，欲言又止。按平常肯定要跟方北吵上两句，但他拍了拍裤子，沉默了几秒钟，放下一句：“方老板，我想去一趟厕所。”

    方北听着他的称呼，客客气气的，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皱着眉：“你怎么一来就要上厕所？”

    叶南云手指甲掐进手掌心里，欠欠的笑声说道：“你就当懒人那啥多了。”

    方北转身，仔细打量了一下叶南云，从头扫描到脚，叹了一口气道：“赶紧的。”

    他话音刚落，人就着急地走向厕所那边了，不见回话。方北搓着手指，心里沉甸甸的，仔细回想着刚刚打量叶南云的画面。

    应当没事吧。

    饭店十点开门迎客，忙里忙外，忙了一中午，好不容易过了饭点，人少了许多，后厨停下来喘了口气。除了早上跟叶南云那点小插曲之外，其余时候都碰不着，好似叶南云故意躲着他一样。

    方北看外头桌子都擦干净了，锃亮的，却不见今天服务生的踪影，还知道适时摸鱼去了。他不经意地东找西找，终于在饭店楼梯下的角落里找到了靠着椅子睡着的人。脸色还是一脸发白，睡得也不安稳，皱着眉头，像是钉上去的一般。

    手机屏幕还没息屏呢，静音的，画面还在不停地转动。方北蹲下来，正想把人叫醒，去躺着睡，他作为饭店的老板不至于这点人文关怀都没有。

    他拿起搁在叶南云大腿上的手机，熟悉的画面拉扯着他的视线，是以前叶南云跟他在家里拍的那些录像。

    第一次录的时候他特别不习惯有镜头在自己眼前晃悠，总觉得怪，可春去秋来，他也就慢慢地习惯了镜头，因为他知道镜头的背后是那双多情充满爱意的眼睛在注视着他，里头充盈着他。

    录像播到了2017年秋天的时候叶南云坐在电瓶车的后座，举着自己银色棺材形状的酒瓶，夸张地对着天地举杯，再对着被风吹摇晃的树在大喊着什么。不用播出声音，方北也都还记得，叶南云在喊我爱你，喝醉了的烂俗情话夹杂在那年深秋的风里，酩酊大醉的冷风吹得他耳朵都热了。

    可今年的深秋，呼啸的冷风依旧没有变，耳朵却不会再热起来。心呢？心也是这样吗？

    他还没把叶南云叫醒，叶南云自己就悠悠转醒，没睡醒地看着方北，眨巴眨巴眼睛，眼泪珠子就先掉了下来，这可把方北吓坏了。

    “怎么，怎么了？”

    叶南云只哭不说话，本就水洗一般的脸色，那眼睛含了水更加惹人怜，方北急了道：“你倒是说话呀！”

    “疼……”

    “哪里疼？”

    叶南云这下倒是醒了，又再次沉默了一阵，憋得方北难受，一抹脸，从兜里拿出纸巾给叶南云：“是不是睡迷糊了，时间还早呢，去床上睡舒服点。”

    他说完就拽叶南云的手腕，拉他起来。叶南云“嘶——”了一声，方北这才注意到叶南云的手腕红肿了，怕是今天搬货的时候撞的。

    方北二话不说提溜着人，带他进了休息间，从柜子里拿了个万通筋骨贴，接着问了一句：“自己能贴不？”

    叶南云点了点头，拆完外包装袋子后，方北一把抢过：“看你撕开都不利索，还是我来给你贴。”

    他说完就自然地牵起叶南云的手，慢条斯理地给他贴上。叶南云摩挲到方北手指间的粗粝，抬头看方北认真的眉眼，受了蛊惑般，不自觉地凑近了几步，仰头去亲了方北的脸颊。

    叶南云真心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可方北在那刹那间变了脸色，他冷言道：“叶南云，如果你搞这些把戏都是为了复合来的话，今天你就可以滚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