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无欢（无欢深爱着江离这个孩子） (第1/1页)

    欢爱後的顾羡瑜瘫软在床上，似饕餮的狐哩，神情无悲无喜，却似神佛那般慈悲为怀，有种扭曲的神圣感。

    三大灾厄之所以被评价为危险系数最高的魔物，不仅是因为祂们轻易就能灭世，更是因为他们拥有使人堕落的力量，能够使人类互相残杀，自取灭亡。

    在方才的欢愉中，顾羡瑜对江离做出了暗示，剜出了江离深埋在心底的黑暗面。

    对顾羡瑜来说，江离是无瑕的光，纯洁无垢得不容外人染指，可他是千万年来都行走於黑暗中的魔物，如今好不容易在黑暗中见到光，被光照耀，他又怎肯轻易放过这抹亮光，倘若江离是神，那他便要不择手段地将江离拖下神坛，成为在黑暗中照耀他的那抹光。

    穷尽一生，江离已成了顾羡瑜最深刻的执念，恨不得捧在心尖上怜爱的存在。顾羡瑜死都不会放手，谁都休想从他身边夺走江离。

    他要江离陪着他，看尽世间繁华，沧海桑田，日复日，年复日，死生相依。

    许灵被囚禁在思过崖的真实原因只有江离几人知晓，对太虚宗内部宣称是许灵铸下大错，须在思过崖闭关数月。派弟子守着许灵的话反倒会有被许灵偷家的可能，所以他们并未派人去看守许灵，而是让谢衍在思过崖上设置了三重禁阵。

    如今谢衍的修为已飞升至九重境中期，偌大修仙界，除谢衍本人之外，撇除掉受到重创的江流，也就只有太虚子跟顾羡瑜能破得了结界。

    许灵在思过崖上的生活是百无聊赖的，修仙者僻谷後便不须进食，他没有任何生理需求得解决，每天就只是躺在石床上，像条生无可恋的咸鱼盯着石洞发呆。看着洞外日升月落，许灵想哭又想笑，这时候的师尊一定跟他那些徒弟相处融洽吧，围在庭院里烤着蘑菇，而他只能孤独地蜷缩在这冷冰冰的石床上，思念着，诅咒着舍弃他的江离。

    他究竟哪里不好了，为什麽江离不要他，江离凭什麽舍弃他。

    当许灵思考得出神之际，步履摩擦地面的轻微声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许灵从床上坐起，便见一名撑着红色油纸伞的男人慢悠悠地走进了洞xue中，神态自若地收起伞，露出的容颜倾国倾城，眉眼间却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邪气。

    “你是......无欢？”许灵怔了怔，“你是怎麽突破结界的？”

    既是无欢，也是江流的男人眉眼含笑，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许灵，可怜许灵至今仍不知道无欢与当初下令屠他满门的神帝江流互为分身。见了无欢，许灵心中一喜：“你是来救我的？”

    “很遗憾，并不是。”无欢跟江离一样，声音是温和的，像溪流在阳光下流淌，清澈得能够看见河底的石子，泛着粼粼波光，只不过无欢的声音更柔了些，像含着温柔的杀人刀，“你把一切都告诉江离了？”

    许灵站起身，咬紧内颊rou，难堪地点点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无欢在石凳上坐下，伸手抚摩着石桌，这里有股似有若无的梅花香，虽然很淡，但他的江离应该曾来过这里，毕竟那孩子小时候最爱的就是梅花，兴许是一壶梅花茶，又或是一盘梅花糕，都能让那孩子露出喜悦的神情，哪怕那些都是几千年前的记忆，早已被时光冲淡，无欢忆起太子的笑颜时仍是会心一笑，就彷佛这是他这一生中少数被着上色彩的画卷。

    镜花水月的能力在众多本命武器中是毋庸置疑，天花板般的强大，甚至能够与禁忌的神器并驾齐驱，但是它的副作用也很沉重，使用者会因为镜花水月的能力而人格分裂，最终就是一分为二，演变出了江流与无欢两个人格与个体，却无法区别谁是本体谁是分身。

    因为他们都是同一人，两人的外貌、性格虽大相迳庭，行事风格却是如出一辙地残忍。唯有在对待神族太子这事上，向来和睦的两人发生了严重的分歧。

    江离的出生是被算计好的，若是凤凰血脉的献祭失败了，那就由长大後的江离接续他母亲的位置，但是无欢不乐意，甚至为此与江流起了冲突，无欢见到江离的第一眼就充满了无以复加的喜爱，他深爱着这个孩子，决定手把手拉拔小太子长大成人。

    无欢最喜欢小太子奶声奶气地喊他的名字，唤他无欢，江离是个温柔体贴的好孩子，还会把刚拿到的梅花糕剥一半分给他吃，过往相处的种种不胜枚举，都让无欢由衷地感到喜悦，他好爱江离，甚至自私地希望江离一辈子都不要长大，就这样陪在他的身边，由他照顾那孩子一辈子。

    江流亦是如此，只不过他的野心远胜於他对江离的爱，所以江离当初若是没有发现真相叛逃神族，一无所知地活到成年的话，最终的结局必然是江流与无欢两个半身彻底撕破脸，为了江离互相厮杀。

    只不过後来江离在下界结识朋友，收了徒弟，获得了崭新的羁绊，为了那些渺小如尘埃的玩意，江离背弃了神族，选择与自己的亲生父亲为敌。这在江流眼中是孩子对父亲威权的叛逆，抓回来重新训诫一番，再不济把江离的记忆全部洗光便是。

    但是无欢很受伤，江离与他为敌的时候，他知道这孩子的羽翼已经成熟丰满，即将振翅高飞，从他精心编织的牢笼中离开。

    无欢难过极了，他心爱的孩子舍弃了他的亲人，所以他要折断那孩子的羽翼，把那孩子重新夺回身边，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直到那个该死的顾羡瑜毁掉了一切。

    江流死在了顾羡瑜手上，九死一生的无欢在濒死之际分出魂魄注入一幅画中，此後就是长达数千年的疗养，藏身在画中的无欢藉由吸食魂魄来疗伤，并在某日意外地发现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那个世界与这个世界如出一辙，但无欢却清楚地知道那个世界是被某个存在虚构出来的，无欢穿越到那个世界时，江离仍是个小团子，见了无欢便奶声奶气地喊他，扑进他的怀中撒娇，无欢喜悦极了，当即找到那个世界的江流，告诉他将会发生的事情。

    於是那个世界的未来被窜改了，神族提前攻打五界，战无不胜，彻底支配了六界。年幼的江离也不知道母亲逝世的真相，没有和父亲决裂，而是在成年後笑着跟无欢他们说他要去下界游历，这个世界实在美妙至极，无欢也在这个世界中养好了伤，恢复了近六成的功力。

    许灵便是无欢去下界寻江离时遇见的，无欢见到许灵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的与众不同，许灵就好似这世界的核心一般，无欢能看见有形的气围绕着许灵，所谓的天道之子，气运之人。

    无欢向来擅长洞察人心，也一直都在关注着江离的动态，他知道面前这个少年对江离有着非分之想，於是他好心地给了许灵一枚药玉，至於该如何使用，就全凭许灵自己了。

    既然是天道之子，那就意味着许灵是被这世界宠爱着的存在，无欢想，若是利用得当，指不定还能依靠许灵在原本的世界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许灵果真也没辜负他的期望，自带一股疯劲，对江离有着超乎常人的执念。

    无欢将两个世界的江离分得清楚，这个世界的江离不是他的江离，他心爱的孩子背叛了他，他终究是要回去找江离秋後算帐的。许灵的身世无欢也不在乎，许灵对神族的仇恨无欢也不屑一顾，所以後来许灵踏上跟顾羡瑜那个魔头相同的道路，屠戮神族血洗六界，成为凌驾众生的神时，无欢依然无动於衷。

    不过有趣的是，许灵监禁了江离。无欢便从中作梗，让江离得以顺利自尽，并在许灵崩溃之际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蛊惑他：“只要你替我做事，我就让你跟江离重逢。”

    於是许灵魂穿了，在无欢的设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