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了,但是这毫无意义_赵景之番外一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赵景之番外一 (第1/1页)

    月光。

    虚幻、盈白、脆弱。

    可望不可及,就像是母亲的手,冰凉如玉,戴着金环玉戒,被灯火折射的珠光从来都暖不亮她冷雪似的手。

    赵景之试图暖过的。

    他的母亲总是将手搁在檀木把手上,当幼时的自己偷摸着想去触碰时,母亲却总是在碰到前慢悠悠的抬起了手。

    她朱唇微微翘起,像雪地里的梅苞,刺目又美丽。

    “景儿,该去温书了。”

    于是那尽忠职守的大宫女悠然而来,像锁魂的鬼差,施施然恭敬行礼,将他带离那有着梅香的寝宫。

    实话说赵景之并不喜欢那股香气,高岭之花的香味并不清冷,甜暖的不似那冷漠的姿态,硬生生让人觉得有辗转拉进的机缘。

    是假象吗?

    赵景之只明懂自己总未切实的触碰过她。

    有时他会嫉妒起父皇来,那个男人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攥住母亲的手,总是忽近忽远的母亲会在他的甜言蜜语下凝住,似乎那可望不可即的雾月化为了实物,被帝王握于掌心。

    就连自己似乎也只是倾慕皇帝的月为了心爱的男人所诞下的产物。

    侍奉自己的宫女与宦官从不吝惜美好的话语来夸赞母亲。也总是会赞扬她对于自己的爱,似乎整个后宫中没有任何一个皇子的母亲会如此的爱自己的孩子。

    或许是吧?

    赵景之只明白自己未曾得到过一分一毫的前程许诺。

    太学不予就读,伴读迟迟未定,帝王韬略不曾教授,就连心计谋算也不愿告知一点。

    可惜的是赵景之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些东西,无需教导便已隐约从这明争暗斗的后宫中察觉一二。

    “你只需快乐就好了。”

    母亲恹恹的靠在塌上,云鬓轻堕,梅花斜插,不过偏偏脑袋,那繁密的梅花便落了满榻。

    赵景之心中一动,他走上前去想握住母亲的手,却被打开了。

    “莫要染上我身上的病,去玩吧。”

    “母妃...我担心您...。”

    “我的身体有宫中的太医们忧虑着,不需我的景儿皱什么眉头。”

    这话倒是常常挂在嘴边,可事实是母亲的身体越来越差。

    向来宠爱母亲的父亲起初来的很勤,但是面对久病不愈的母亲,曾经许下生死不离的父皇也渐渐地不再来了。

    赵景之哂笑,若是生死不离,怎会让权贵推举出的皇后入主中宫,若是情深不渝,此时怎么又会怀抱着年轻貌美的贵人在御花园中游乐。

    母亲的美丽未曾因病容消减,那甜腻的梅香却因为份例的克扣而一并被削了去。

    没有足够的月银供应冬日的贵炭,只能用劣质的炭火保暖。

    他依偎在母亲的怀里,从未如此温暖,胸腔里跳动的心脏如此温暖。母亲搂着他时,虽然寒冷,可内心深处却胜过从前千般温暖——只是这温暖失去的也很快。

    赵景之心疼母亲的冷遇,不过略施小计,便让那貌美的贵人烂了脸。再拿着母妃与父皇定情旧物装作不经意间偶遇,虚情假意几句便让失了新宠的帝王再次想起了他心间褪色的那抹月光。而再次复宠的母亲却因为自己的行为而冷了眸光。

    “下作的手段。”

    母亲冷待自己,而父皇的移情别恋似乎也让母亲不再被他的甜言迷惑,昔日的情感不再,反而是一次又一次的争吵。

    复归的待遇没享受多少,很快又被愤怒的帝王夺去,这次连炭火也没了。

    而母亲也不再给他温暖,他再次失去了一切。

    事情的终结是在春日将近的时候,夜晚仍然寒冷。今天的母亲格外的温柔,轻声细语的叮嘱了许多事,然后安抚着他睡去。在午夜时分她却偷偷的从床榻上下来,如同幽魂似的向栏台行去。赵景之本就因为这异常而睡得极为不安,稍有动静便睁开了眼。

    他小心的跟随着母亲那瘦骨伶仃的身影,见她伏在栏杆上抬头望着那洁白的满月。

    赵景之听见几声轻笑,带着几分释然与解脱,那笑声不一会便停了下来。他正准备上前唤母亲多添衣,却见她身子一顿摇摇晃晃的爬上了栏上。

    赵景之心中一惊,赶忙冲上前去拉她的手。

    这次也是没能抓得住。

    楼下敷雪无人清扫,深厚的连人落下去也只发生一声沉沉的闷响。

    像是夜里撞到树的鸟雀,又像是砸到淤泥里的松子。

    孩童的哭号引来了守夜的侍卫,长久未曾燃灯的贵妃寝宫燃起了灯火,供上了贵炭。

    落魄的皇子再次得到了父亲的青睐,而这青睐则是最亲之人逝去换来的。

    瞧着父皇那张衰老的脸,赵景之只觉得作呕,恨意在那个夜晚蔓延,仇恨的种子迅速的在心中生根发芽。

    他想让这个人生不如死,想让那些落井下石的嫔妃、怠慢的宫人、仗势欺人的主司生不如死。

    那时的他,并没有想到,这个想法没来得及实施便被彻底断绝了。

    “就是这个孩子吗?”

    那谪仙似的男人撑着脸打量着他,白色的外衫绘着大片墨色的流云,如同剪纸一般的半透明的山纹在他周围浮动。

    不是凡人。

    赵景之听闻过修仙者的事迹,因此他并没有被惊吓到,而他的冷静似乎也得到了青睐。

    “倒是个不畏惧的孩子。”

    戴着白玉扳指的手指虚空一点,赵景之身上那身象征着皇家的华贵衣袍便变成一套淡蓝的劲衣。

    “不错。”

    他微笑着打了个哈欠,丝毫不将一旁的帝王放在眼里。

    “你母亲帮过我,她要我带你走。”

    “流云仙君,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朕的皇子。”

    那肆意的男子晃了晃食指便让那万人之上的帝王闭上了嘴。

    “本君的规矩和凡界的可不一样,灵契不可撕毁,我必须要带走他。”

    大人们的三言两语就决定了他的去处,未曾复仇便被斩断了联系。

    而未曾抒发的情感会凝集在心中变为幽暗的深潭,浸泡着还未斩断的渴望。

    不知过去了多少年。

    华贵却沉暗的房间内。赵景之浅浅的微笑起来,敛去锐利的锋芒,勾起的唇角像浸了蜜般的甜蜜。

    他伸出手去握闵月尘的苍白的手腕,却见他凝着力气试图躲避。最后却也还是被轻松的截握住,就像捧起一握冰冷的雪。

    赵景之心中淡然。

    到头来,不过如此。

    他明明求的是风华绝代的仙葩,怎么会是一脸病容的花瓶?

    如果只是一株萎靡无生气的死物,又为什么值得自己追寻。

    月尘、月尘。

    应该是虚幻的、盈白的、脆弱的。

    不是衰败、凝实、灰白的,像是一滩虚伪的伪物,披着一层光辉明媚的皮囊。

    赵景之拧断了掌中的枯枝。

    他想起了少时见过的花,似是抓住过,却又跌落栏台的花。

    不像闵月尘,那朵花,直到最后也是生机又艳丽刺目的——是他渴望的,一直追寻着总想着能在未来找到的。

    他听着耳边痛苦的呻吟,有些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月光花似乎早已遗落在过去,怎么也拾不回了。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