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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商业……版图？”三叔终于从极致的恐惧中挤出一丝破碎的声音，像是破旧风箱的最后喘息，带着无法理解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惊悸。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个如同神魔般降临的男人在说什么。那身打扮，那种气势，那种凭空取物的手段……早已超出了他贫瘠认知的极限。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妖孽！这傻子招来了妖孽！

    零号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施舍给他。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如同抚过稀世珍宝般，极其优雅地翻开了那本泛h、沾着煤灰的流水账本。纸张粗糙，上面用歪歪扭扭的毛笔字记录着一些诸如“某月某日，收族田玉米三斗”、“某月某日，支买盐洋五分”之类的流水。

    他的目光在那简陋到可怜的记录上飞快扫过，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翻动纸张的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感，仿佛在翻阅的不是账本，而是某种早已被时代淘汰的、可笑的玩具。

    “资产清算。”零号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毫无感情，像是在宣读一份早已拟好的判决书，“标的：林满福nV士名下‘满福糖果厂’。”

    他微微抬手，那只戴着白手套的手，随意地在空中划了一个无形的圈。

    嗡——

    一GU无形的波动瞬间扩散开来。

    打谷场上，那些被孩子们弄得乱七八糟的、沾着泥巴和糖浆的工具——豁口的粗陶碗、绑满藤蔓的破瓦罐、几根磨得光滑的粗树枝、洗得发白布满补丁的旧蚊帐布、散落在地上沾着泥土的玻璃糖纸……甚至包括角落里那堆盖着破草席、散发着“底蕴”气息的粪肥——所有的一切！

    所有属于我这个简陋“工厂”的东西，无论大小，无论贵贱，无论g净还是肮脏，都在这一刻，被一层极其淡薄的、几乎看不见的银sE微光笼罩！

    那光芒一闪即逝，快得如同幻觉。

    紧接着，零号手中那本粗糙的账本上，空白页处，无风自动地浮现出一行行清晰、锐利、如同印刷T般的黑sE字迹！墨sE深沉，力透纸背，带着一种冰冷的权威感。

    “固定资产：”

    “1.核心生产设备定制化多功能浓缩釜，型号：瓦罐-藤蔓强化型，现值评估：忽略不计古董价值待估。”

    “2.过滤净化装置多层生物纤维滤芯，型号：蚊帐布-补丁增强版，现值评估：忽略不计。”

    “3.初级包装材料再生玻璃纸，存量：约三百标准张，现值评估：忽略不计。”

    “4.生产资料储备有机肥料，存量：约两吨，现值评估：参照本地有机肥市场价，浮动区间……”

    三叔和那几个老辈子，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他们SiSi盯着零号手中那本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简陋账册，看着上面凭空出现的、如同鬼画符般他们一个字也看不懂、却散发着冰冷权威气息的字迹！看着零号那只戴着白手套的手，随意地指向那口破瓦罐、那堆破布、甚至那堆散发着恶臭的粪肥！

    破瓦罐是……“定制化多功能浓缩釜”？蚊帐布是……“多层生物纤维滤芯”？粪肥是……“有机肥料”？还……还现值评估？！

    荒谬！极致的荒谬！像一把烧红的铁钳，狠狠烙在他们贫瘠僵化的认知上！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们的心脏，越收越紧。这根本不是人！是妖法！是邪术！

    “流……流动资金……”三叔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脸sE由惨白转向一种濒Si的灰败，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角淌下，浸透了他浆洗得发白的衣领。他下意识地想反驳，想斥责这妖言惑众，但舌头却像被冻住，只能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零号根本没理会他。手指继续在账本上优雅地滑动，新的字迹如同拥有生命般自动浮现：

    “流动资金：”

    “1.现金结余：人民币，两角五分。”这大概是我口袋里仅剩的几个分币。

    “2.存货成品糖块：深琥珀sE胡萝卜基、金hsE南瓜基、草绿sE菠菜基，约一百八十标准单位，现值评估：参照供销社水果y糖零售价，上浮20%基于风味独特X及刚X需求溢价。”

    “3.在制品浓缩糖浆：约五十标准单位，现值评估：按成品价60%折算。”

    供销社水果y糖零售价？上浮20%？溢价？在制品？折算？

    这些词汇像一颗颗冰雹，狠狠砸在三叔他们早已被恐惧冻结的脑壳上，砸得他们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他们一辈子跟土坷垃打交道，算账只会用“斗”、“升”、“分”、“角”，何曾听过如此冰冷、如此JiNg确、如此……天方夜谭般的术语？

    “负债：无。”零号的声音毫无波澜，继续宣读，“所有者权益：等同于总资产净值。初步核算，林满福nV士名下‘满福糖果厂’，资产净值约为……”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似乎极其短暂地扫过那群面无人sE的“查账者”，薄唇g起一个几不可察的、淬着冰的弧度，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尚可。”

    “尚……尚可？”三叔像被这两个字cH0Ug了最后一丝力气，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瘫坐在冰冷的泥地上。K裆处迅速洇开一片深sE的水渍，刺鼻的SaO臭味弥漫开来，与他之前口口声声斥责的“wUhuI”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度讽刺的画面。他浑身筛糠般抖着，眼神涣散，嘴里无意识地念叨着：“妖法……妖法……傻子招来了妖孽……”

    那几个老辈子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有两个直接白眼一翻，口吐白沫，软软地晕厥过去，身T还在无意识地cH0U搐。剩下的几个，如同风中的残烛，抖得几乎散架，牙齿咯咯作响，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上前一步。

    零号的目光，终于从账本上抬起，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这群彻底崩溃的“查账团”。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鄙夷，只有一种纯粹的、俯瞰尘埃般的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