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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湮于黎明,诞于灰烬 (第2/2页)
奇异方式和平相处着。 只是随着灰色气息的断绝,来自于本能的饥饿感再次浮起。 不知从何时起,被催动着外出的女仆,没有再找到任何的活物,她们所能行走而至的地方,已然没有大型生灵。每天夜晚,男人能汲取到的,只有早已疯狂的仆从rou块所泄出的稀薄味道,近乎雪白的雾气淡得没有任何充饥的效果,反而更勾起它永不满足的饥渴。 而即便是如此苦涩作呕的气息,也随着最后一个仆从如烂泥般瘫软在地后,彻底消失。 这并不是男人第一次面对饥饿,它模糊的记忆里,早已经历过无数次的饥荒,过去的它不过是无形的存在,随处漂流,总会接触到能供自身汲取的食粮。 但这次不一样,它现在似乎有了实体,再也无法漂浮而去,被困住的核心只有渴求的本能,却不懂如何去往其它地方,就算已经饥肠辘辘,它还是留在这座空洞的城堡中,继续按照躯体的记忆,日复一日地过着同样的生活。 唯一能让男人行动产生改变的,只有那个名为艾西.奥尔德里彻的人类女孩。 那股纯净而活跃的灵魂气息,无意识地影响着从未感受过如此力量的它,让它核心内浮起混沌以外的思绪,像一个人类那样,见到艾西时会举起手臂挥动,坐在用餐室时会把盘子放在桌上,会把房间里的书带来给女孩,会向女孩俯下身,让女孩把自己编的花环挂在项颈上。 它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但这样做的话,那美妙的气息会变得更浓郁,仅仅是感受着这股鲜活的香,就足以让它有着不同于进食时的满足。 甚至,它还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虽然它并不知道所谓的“名字”到底是什么。 ——“先生”。 这是rou体记忆中的一个词语,女仆们会面露笑容地以这个词语称呼rou体主人,一如女孩单纯的笑脸。 只是挥动手臂也好,吃下人类的食物也好,给自己取名也好.......任何的行为,都丝毫无法缓解男人强烈的饥饿感。 它在进入这个世界时极度虚弱,仅仅是吃下些苦涩的灰雾也仅能减缓饥渴,但这远远不够核心恢复,而到了连灰雾都不存的现在,稍微缓和的空虚感再度浮起,强烈得让它进食的本能充斥了意识,充斥着rou体。 每次看着艾西笑嘻嘻地摆弄着园艺工具,看着这个散发着鲜活气息的生灵在花簇间跳跃奔跑,对鲜美食粮的饥渴便会越发猛烈。 也许它并不想伤害这个人类。 也许它不想将这个充满欢笑的、带给它意识与情绪的纯净存在,扭曲为美味却腐烂的食粮。 然而当这具漆黑的躯体站在晨光之下,看着眼前跪在花簇旁的女孩,小心地剪下一朵绽放到极致,即将枯萎的粉色蔷薇,转过身来,开心地将花递给它时,它仅剩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对生灵苦痛与绝望的饥渴。 它伸出了手。 没能像之前那样,接住这朵还带着晨露的花。 ....... 昔日曾经有着无数欢声笑语的奥尔德里彻家族城堡,再也没有生灵存在。 仅存的,只有自称为“先生”的男人。 或许是因为唇间那抹从未感受过的鲜活甘甜,原本只是如同机械指令般的rou体记忆,全数融入冰冷的核心,同时往昔无数年间所吃下的灵魂残留、知识、思绪、感情也随之变得清晰,倒映在核心中,充斥着从未被填满的空洞。 让他,第一次意识到自身的存在。 意识到自身的力量,自身从何而来,意识到本体为了填满饥饿感,曾做出什么,未来会做出什么…… 意识到,真正的自己。 他默默行走在黎明之下,埋葬了艾西.奥尔德里彻已经认不出原样的残骸,按照人类的仪式将女孩的躯体埋入城堡后的青草下,将刻上对方名字的墓碑与奥尔德里彻家族的其它成员放在同一片墓园,轻轻放上对方编织的花环,整个区域都受他的力量保护,即使他与奥尔德里彻家族的存在被世界意志迦奈伊萨之树清除,这片区域也会在千万年间保持完整。 整座城堡,以及存放在家主房间内那些亚卡罕最喜爱的藏书,被他全数吞入腹中,他会将奥尔德里彻家族的学识传承下去,这是亚卡罕与家族成员的祈愿,也会是他的愿望。 而他做完这些事情时,罗隆国的军队也终于到来。 大量的平民无故失踪,连王国派去的调查员也无一幸免,最终引起了罗隆国高层的注意,位于这些事发村庄中心的奥尔德里彻家族自然嫌疑最大,不须多久,罗隆国最精锐的游骑部队便会抵达奥尔德里彻家族的城堡,准备解决让村民们消失的罪魁祸首。 当然,对男人来说,这些人类只是脆弱的食粮,在军队进入村庄的一刻,被污染的土地就能将踏在其上的生灵全数碾碎,让灵魂哀嚎着溢出甜蜜的黑雾。 但他并不希望这样做。 即使饥饿感依然存在,但在吃下的艾西.奥尔德里彻浓郁的苦痛黑雾后,这种程度的饥渴已经不会再令他失控,他只要离开这个世界进入虚空,寻到无人的世界废墟,便能依靠废墟中残留的痛苦与绝望存活,不必肆意伤害这些鲜活的生命。 他自诞生以来,就是属于无人区域的孤独存在。 站在晨光下,凝视着女孩坟墓许久的男人低着头,指尖轻敲手中木杖,纯黑的通道在他身后无声开启,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身影转瞬间便消融其中,无影无踪。 随着男人的离去,奥尔德里彻家族的所有痕迹在不久后便被世界意志彻底抹除,只有种满花草庭院在男人力量的影响继续存在着,即使无人照料,寒风凛冽,也依然茂盛绽放着。 尽管,早已无人知晓庭院的归属,也没人知道那藏在花簇中的小小墓园。 剩下的,只有无名贵族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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