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打草惊蛇 (第2/3页)

殿打探虚实，就是知道杨戬定不会亲自出面同他周旋，谁不知道，杨戬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鬼哭狼嚎，三界诸神唯恐避之不及，况且他也有些心虚，依照杨戬的心计，不可能看不出他有意借天庭之手解决燃眉之急，但他也实在是黔驴技穷了，单凭有苏，无法成事啊。

    苏奉璋摔下茶盏，道：“还不快去请夫人过来！还有，把那几个逆子都叫过来迎客！一天到晚神龙见首不见尾，城里城外找不到人，有事还要我去请，到底谁是谁爹！”

    “是是是！”苏央连连应声，出门时差点儿又跌一跤。

    有苏族长夫人，乃青丘王族姬氏姬麃的幼女——姬怿，主有苏食货、军事，她与苏奉璋育有两子一女，长女苏栖梧，善战、善谋，曾一人击退百万兵，败军东去，无有再犯。次子苏如玉，善商贾、天文，有苏避世后有才无处施，便成日流连山水之间。幼子苏霆钧，善乐、善蛊，以乐声相斗，杀人于无形；制蛊制毒，炉火纯青。

    总而言之一句话——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末了，来人通传，继而打廊下走来一白衫神明，仪态万质龙凤姿，神威千重气泱泱，不苟言笑，神色淡漠，若有笑，也是应付场面，礼仪在身，不及眼底。

    姬怿看得发愣，情不自禁吞了口口水，小声道：“我的乖乖，这瘟神长那么英俊？”

    “娘，您已经有家室了。”苏栖梧淡道。

    姬怿尴尬地抿抿唇，道：“你这孩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欣赏欣赏怎么了？”

    “您先擦擦口水吧。”

    姬怿赶紧抬起衣袖抹了抹嘴角。

    杨戬亲临，苏奉璋与其家眷毕恭毕敬行以大礼，“小王参见显圣二郎真君，请真君上座。”随后又传唤侍者奉茶。

    “多谢苏族长，不必了，杨戬不便久留。”杨戬抬手婉拒，道：“杨戬此行，是为苏仓庚盗宝出逃一案，非为做客。”

    此话一出，在场人神色各异，杨戬视线微移，浅略地扫了众人一眼，最终将目光落在苏如玉身上，不过也只是须臾之间，很快那锐利如狼、洞穿万物的目光便无影无踪。但只这一眼，苏如玉便觉无数刀箭飞来，自己被囚笼中避无可避！一股寒意从头生到脚，蔓延至脏腑，让他几度濒死，他从未见过一个活生生的人能有这样的眼神，饶是苏栖梧久经沙场杀人无数，也不似他这般可怕，更不似他这般轻易让人惧意入骨。

    苏如玉低下了头，除了问礼，不发一言。

    苏奉璋似乎没有察觉到异常，闻言便问：“敢问真君案件有何进展？”

    杨戬：“此案疑点颇多，尚在调查之中，但请族长放心，迟早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劳烦您安心坐等。”说着，他宽慰一笑，道：“陛下得知有苏此次元气大伤，特命杨戬送来此物。”他挑扇翻折，两箱仙丹灵草落在堂内，“好让有苏伤重的族人早日康复。”

    苏奉璋心中微微震撼，灵丹妙药不计其数，但天庭的丹药唯兜率宫炼制，乃是凤毛麟角，穷极一生都难求一颗，玉帝赏人也没有这么赏的，苏奉璋虽不知天庭何意，可到底有些受宠若惊，但他也算想对了一半，玉帝哪舍得送那么多仙丹，这都是杨戬手里的存货。

    “小王多谢陛下，多谢真君。”

    “既如此，杨戬告退，诸位请留步。”

    杨戬虽这么说，但苏奉璋秉持着待客之道，又因他身份而不敢怠慢，便将人送至王城外。杨戬身居高位，性情冷淡，却没有架子，又谈吐不凡，苏奉璋夫妻俩与他相谈甚欢，几个小辈听到三人的谈话也想加入辩驳一番，但越听越觉深奥，便不在关公门前耍大刀了。唯独苏如玉，一直魂不守舍，眼神飘忽，不知在思忖何事。

    王城外，不知何家在办喜事，红绸铺到了附近高耸的竹架上，绵延数里，不见尽头，几乎将天地都映成了金红色，恰逢夕阳西下，日暮降临，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乾坤之中，山河有影。

    苏奉璋朝杨戬拱手行礼道：“小王就不送了，真君慢走，上回去天庭不见真君深表遗憾，改日小王定再去神殿拜访您。”

    “族长言重了，请留步，杨戬告辞。”

    几人在此客套，陡然，打天幕上坠下一人，极快地落到红绸之上，将那竹架压得摇摇欲坠，这人的身体裹着红绸将要砸往地面。疾风倏忽袭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众人一齐抬头，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见杨戬已经飞身而上，将这凭空而出的人横抱进怀里，此时那“弱柳扶风”的红绸轻飘飘地蒙在杨戬发顶，将他与他的怀中人罩在了一处，苍茫暮色下，大红喜稠遮蔽本就昏暗的光线，杨戬定定地看着这少年，一时无话。

    沉香圈住了他的脖颈，在他怀中笑靥如花，只是这笑中多多少少带着些尴尬。

    至于他为何会在这里出现，这还要从几个时辰前说起，他听了哪吒的提醒来有苏找杨戬，踏入城中只觉神清气爽，这里市集繁多，热闹喧腾，民风淳朴，还有不少他没见过的稀奇玩意儿，想着这有苏国那样大，他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杨戬，不如边玩儿边找，兴许就误打误撞让他遇到了呢，其实也只是给自己的贪玩儿找个借口。可才进有苏国境，他就在身后察觉到一道陌生的气息，他未曾说破，仅是若无其事地沿长街闲逛。

    一路商摊琳琅满目，沉香被绒花小摊绊住脚，其实绒花并不是稀奇物，外界卖绒花的地方数不胜数，且精美绝伦，但此处的也别有一番风味，他一眼就看中了一支淡紫色的绒花，一簇簇的六瓣小花挨在一起，约莫两寸长，可爱、精致。卖绒花的是一位笑容和蔼的阿婆，她说这绒花制成的是狐尾兰，狐尾兰是他们族人最喜爱的一种花，开花不易，总要五年以上，且要等到冬日，他们喜爱的，不仅是它的外观，还有它的顽强。

    不知为何，沉香居然会想，若杨戬戴上这绒花，会是什么模样，他从前年纪小看不出个美丑，现在年岁渐长，又与杨戬朝夕相处，越发觉得自家舅舅英武不凡、丰神俊朗，倘若点缀一番，岂不是锦上添花？但也不知这绒花会不会被衬得黯然失色。

    “婆婆，这个多少钱？我要了。”

    “哎哟，小伙子年纪轻轻，就有心上人了？”阿婆笑得合不拢嘴，边说边把绒花递给他，“绒花戴头，天长地久，婆婆收你九文钱。”

    沉香脸一红，急忙解释道：“不不不，我没有心上人。”说着他便把钱放到阿婆手上，“谢谢婆婆，有缘再见！”之后便落荒而逃了。

    阿婆喃喃道：“那就是送给娘亲的了？现在的孩子脸皮真薄，这也能害羞。”

    市集人头攒动，沉香小心揣好绒花，刻意放缓脚步，突然，他感觉到肩膀被撞了下，当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锁定一人并按住了他的肩膀，让他无法挪动半步，“这位大哥，你跟我一路了，不会就是偷钱这么简单吧？”

    被他抓住的男子佝偻着背，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酸臭味，他虽然落魄，但藏在凌乱发丝下的双眼却犀利无比，此刻街上人的目光已经聚集过来，他没有半分慌乱神色，只是镇定回头，沉默片刻后突然将偷到手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