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王茵苎 (第2/3页)

他笑，不由得跟着放松下来，他伸开腿，晃着悲伤蛙拖鞋也笑了。

    王茵苎咯咯的笑够了，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他走进小厨房，从冰箱门后面探出半颗脑袋，没有化妆的桃花眼眨了眨，问他：

    “你有忌口吗？我打算做个炖牛rou。”

    “我还是不打扰…。”

    “给你做这顿饭应该的。”

    “哎？”

    林杏抓抓脑袋，没怎么明白过来。

    “你是我的新邻居呀。”

    “这怎么好意思。”

    王茵苎和朔风零的差距实在过大，老实讲林杏还没区分过来，这个套着清新版朔风零皮套的家伙，居然是他的新邻居。

    原来在店里对他爱答不理，经常白眼伺候的朔风零，现在竟然穿着围裙，在厨房里给他炖牛rou。

    “你没必要这么拘谨，反正你也不在那里工作了。”

    王茵苎看起来经常做饭，他麻利的处理好rou，还顺手把配菜都切好。

    “你觉得别扭很正常，我现在这个样子和店里完全不一样。不过也是因为没有办法——”

    他轻轻的说，“我怕我会变得和那里的人一样。”

    林杏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王茵苎也不再继续言语。在青菜翻炒的声音里，他们彼此沉默了很久。

    林杏想王茵苎肯定是迫不得已去酒吧出卖色相打工，在他的人生之中出了某些变故，但他也没放弃学业，不然也不会在凌晨回来第二天白天还接着出门上学。而那副高冷的朔风零人设是他对自己最后的保护，不要迷失自己，也不要随波逐流。

    他擅自在脑补出了王茵苎变成牛郎前后的悲惨故事，即使大脑在提醒他这个故事实在太过俗套，可干这一行的不都是因为钱吗——林杏靠经验断定。

    “那你今天晚上不用去——”

    林杏笔画了两下，王茵苎把煮好的牛rou倒进高压锅里，回道：“今天就先不过去了。”

    “你请假了？”

    “还没呢。”

    “那虎哥不得念死你。”

    “你讲的平时他就不会说话了一样。”

    说老板坏话是人际关系拉近的最快方式，林杏整个人放松的不行，把以前上班期间遇到的糟心事儿全都吐槽了一遍。林茵苎偶尔回他一两句，林杏说到最近的事儿，才想起来问：

    “上次虎哥给我打电话说，我那天穿的你的那件外套丢了，不然，不然我再给你买一件吧。”

    “嗯？没关系的，你不是替我去招待了么，还得我谢谢你呢。”

    他说着端起玻璃水杯走过来，屋子里飘着香辛料和牛rou混合的香气，林杏不好意思的笑笑，说：

    “没有啦，我还是第一次去那种场合，弄的鸡飞狗跳的。”

    “你做的挺好呀，唐总还挺满意的。”

    林杏差点没被杯子里的水呛到，他不自在的挪了下屁股，说：“怎，怎么就满意了。”

    不要啊，即使大家都默认他卖了屁股，但是那种事情不要啊——！林杏小心翼翼的试探，王茵苎若有所思的想了会儿才说：

    “他看着心情很好。”

    “……”

    “其实他以前也是店里的老客户了，好像是和前店长是朋友，我刚去的时候偶尔见过他几次。他脾气不太好，经常有被赶出来的，偶尔还会带一些人来，那些人看着也不好惹。”

    “那不就是个混混！”

    “他蛮有钱的，给我买了不少东西。”

    王茵苎把水杯换了一边拿着，他晃着杯子，上面印着的小鱼在水里游来游去。

    “背景什么的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大家都喊他唐总，老实讲他看上我什么我也不清楚，第一次去招待他那时候，我还什么也不会，连笑也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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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也没说什么，从那以后他每次来基本都是我去陪了。我还得谢谢他呢——”王茵苎有些苦涩的笑笑，“不是他我可能真的去陪男人上床了。”

    林杏听不得关于苦难的话，他天生不懂得如何安慰别人，共情不到人世间绝大多数的痛苦，但偶尔看到上了年纪的老人走在路边讨工作，又会难过的流下眼泪。他想安慰一下对方，话语像石头一样卡在喉咙里，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我一开始还担心你会被他刁难。”王茵苎把杯子放下，“别看他长得显小，但其实他比我大好几岁。之前经常有店里的人被他叫过去陪客人，去了的或多或少都会遇上问题……他很爱看那些。”

    王茵苎说不出那些话来，但林杏能明白。他多多少少听过“王茵苎金主”的传言，毕竟在那个圈子里太有名了。

    喜欢清秀的男生，更喜欢虐待那些男孩，灌酒，下药，包装成你情我愿的强jianian和乱交，一切罪恶都因为金钱而变的合理化了，唐烁也有着店里男孩们rou体的所有权，发生的一切都可以用你情我愿来抵消掉。而他就只是看着，看着男孩们哭喊，顺从，然后沉沦。

    “我其实是被他保护着。”

    王茵苎这样说。

    林杏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在被无限拉远，他看着眼前这个还没有真正踏入过社会的年轻男人，透过他的话语仿佛看到了唐烁也为他铺好的华丽陷阱。

    唐烁也最擅长那样轻而易举的玩弄别人的心，林杏张了张嘴巴，却也没能说出一句话。他有什么立场呢？他连王茵苎为什么要进这一行都不清楚，又凭什么高高在上的让他放弃呢？

    林杏想，过了今晚，他和王茵苎的交集就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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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我能问问你吗…。”王茵苎把脸撇开，或许在看着那几朵小花，又或许在眺望窗户外的大桥，“你是都说了什么，他才笑了。”

    林杏没有回答，王茵苎慢慢吐出一口气，他用指腹摩擦着食指的指甲，轻声说：

    “我想讨好他。”

    林杏不想在这间屋子里待下去了，他有些发冷。倒不是对王茵苎感到不快，而是他感觉像是不知不觉间掉入了唐烁也宇宙，整个世界都在遵循着那个混蛋的想法运转，他本能的想要逃跑。

    可他其实并没有那么恨唐烁也，自始至终他都像以前那样，和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如果不是王茵苎主动请他进屋，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跟对方有所交集，对对方的印象永远停留在“那个翻着白眼上班的大学生或许还不错”的印象上。而他们产生交集的契机，是因为“唐烁也”这三个字。

    这让林杏感到反胃。

    即便如此，他还是笑着回答：

    “哈哈，大概是我很会扮丑吧。”

    “扮丑？”

    “像这样没心没肺的笑啦，让我喝酒我可能会站起来突然跳肚皮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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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你真的很有趣。”王茵苎咯咯的笑着，“会让人很想和你做朋友。”

    “那要先交友情费哦。”

    林杏朝他伸出手，王茵苎笑着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上：

    “像这种话，我可能怎么都讲不出来。”

    “没关系啦，你还年轻着呢，马上三十岁的叔叔也还没到能脸皮厚的收下友情费的地步。”林杏先一步收回手，他站起身，对王茵苎说，“我去买点饮料，你要什么？”

    这个借口真是烂到家了，林杏逃跑般离开了那间小屋，从吞咽着他生命的楼里跑出来时，天空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