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枣_四十六、传授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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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六、传授 (第2/2页)

旁专心听着,试探性地补充道:“心脏瓣膜受损?”

    “哦,对对对!是这个病。”妇人看向徐天南,弯起满是沧桑的眼睛笑了笑,继续道:“后来啊,医生给我开了几盒子药让我回去吃。陈大夫,你不知道那几盒药小一千呐!可心疼坏我了!”

    陈藜芦待人温和,来看病的人总会在他面前说出些像是唠家常的话。

    听到老妇人的抱怨,陈藜芦叹口气,“是啊,现在看病确实花费高,不过您用医保会报销一部分,能减轻点压力是一点。”

    “嗯,没错!所以后来我才花了几百块。”提到钱,老妇人眼角的细纹上扬,似乎要飞起来,瞧得一旁的徐天南与江郁金跟着笑笑。

    陈藜芦坐在桌后,引导着话题,“刘阿姨,吃药后身体症状有缓解吗?”

    仿佛被一语惊醒,老妇人神情严肃,“诶呦,别提了!那些死贵的药我吃一周了,一点没好转!屁用没有!最近,我更开始发烧了,睡觉也不踏实,又一直咳嗽,难受得我没办法只能来找您了,幸好赶上您休假回来了。”

    在纸张上刷刷移动的笔尖停了一秒,陈藜芦点点头,“刘阿姨,您说的睡觉不踏实是怎么不踏实法?平躺的话,能睡着吗?”

    “不太能,欸…您别说,我好像就是不能平躺睡,然后最近被干咳折腾得没什么胃口,吃饭都少了。”

    陈藜芦在本上记录,落笔间,他心里有了大概的治疗方法。

    直到最后一步切脉完成,陈藜芦用手中的笔盖轻点桌面,他叫来江郁金与徐天南,开口道:“你们为刘阿姨诊诊脉,再来看着我的药方,后面我会问你们我为什么要这么开方子。”

    “好。”两人异口同声地回应。

    徐天南与江郁金先后为老妇人把了脉,接着他们站在陈藜芦两边,认真看向对方手写出的药房:“黄芪30g,党参15g,茯苓15g,白芍、山萸rou、酸枣仁各15g…..”除此之外,陈藜芦又使用了大承气汤。

    开好药方,陈藜芦嘱咐护士带老妇人去抓药,病房暂时没了外人。陈藜芦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两人,“对于我的药方,你们有什么不同的见解吗?”

    徐天南与江郁金眉头紧蹙,沉思不久,江郁金先说:“师父,我知道您想用大承气汤做加减,再配合其中去痰的药,但是为什么我看您的药房里还有去肺积水的药材?”

    陈藜芦耐心地听着,没有立刻回答,他将视线移向沉默不语的徐天南,“天南,你怎么想?”

    徐天南抿嘴不语,几秒后思索着说:“我想学长应该发现了刘阿姨的失眠症状其实是肺积水造成的心衰初期现象,我曾经听教授讲过如果心衰初期不立刻强心,病人会很危险,所以在药方里我看到了黄芪、茯苓等强心健脾与疏肝的药材,现在刘阿姨只要睡眠恢复,她的病情应该会在后期慢慢好转,对吗?”

    陈藜芦眉眼中带着欣慰与满意,他微微颔首,“没错。”视线在眼前的两人间来回转动,“其实刘阿姨的肺炎不难治,只不过她依赖抗生素太久,吃了许多杂七杂八的药造成了永久性的肺炎,导致了最后的心脏瓣膜受损。现在,刘阿姨的心脏才是关键,所以我给她开得药方里治疗肺积水其实是在治疗她的心脏。”

    “郁金,现在明白我开方的初衷了吗?有时候治病像烧制瓷器,你必须先把某个病症解决,下一个病症才能迎刃而解,结果也能完美。”

    看到江郁金恍然的表情,陈藜芦笑得温和,“不过,这只是我的药房。中医自古以来千变万化,每一位大夫面对同一位病人,开出的药房都不一样,可唯有一点是大家共同遵守的便是阴阳调和。”

    “人的身体如一个宇宙,只有把三阴三阳六气与五行之气调和运转周全,全身机制才能正常运行。”

    面对从小熟悉的病理研究,陈藜芦讲起来时没了平日的阴郁沉闷,一双被刘海挡住的眼睛不再被徘徊的迷雾充斥,变得清亮。

    说到了阴阳调和,陈藜芦又趁机问徐天南,“天南,你应该与徐爷爷他们学过一些针灸吧?”

    “嗯,没错。”

    “里面包括阴阳九针吗?”

    徐天南回忆道:“包括的,不过还是我初中时跟爷爷学的,而且后来一直没机会用过,所以只懂得些皮毛。”

    陈藜芦安慰道:“懂些皮毛也好,只要知识装在你脑子里就不是白学。我记得,之前教郁金的时候,遇到过一名女孩儿月经期总是疼得厉害,当时只对她用了几针阴阳九针便治好了她……”

    话语突然止住,陈藜芦眼前不受控制地闪过另一名女生的身影——潮湿的地下室,女孩同样被特殊期折磨得蜷缩在潮湿的地面,然而那时的他只能用跪地求来的一碗热水来帮她,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长时间的安静让徐天南察觉出异样,他走近几步,发现陈藜芦的目光变得空洞,其中掺杂着懊悔与惶恐,他猜到或许陈藜芦想起了什么,赶忙抓紧陈藜芦肩膀,轻唤道:“学长,学长?”

    陈藜芦慌忙眨眼,他转过头对上徐天南担忧的视线,思绪渐渐回归。

    眼帘垂落,陈藜芦用力克制住发颤的手指与从胃部翻涌上来的恶心感,他苦涩地扯起嘴角,“刚刚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情。”

    徐天南张嘴要说什么,却想到还有江郁金,于是闭了口,表情阴沉地点了点头。

    江郁金看出了什么,他瞟向闭口不言的徐天南,脸色同样变得不太好。

    最近在医馆里,江郁金察觉到了徐天南与陈藜芦之间的异样。开始时,他害怕徐天南会是第二个陈丹玄,所以他对徐天南的态度不似之前友好,但是一通严密观察下来,他发现徐天南与陈丹玄不一样。

    徐天南是真的喜欢陈藜芦,甚至有很多时候,徐天南对陈藜芦的关注比他还要仔细。陈藜芦只是一个眼神,徐天南就能立马明白他的意思,然后给予反馈,因此慢慢地,江郁金对徐天南不再戒备。

    江郁金幽深的瞳孔盯着眼前的两人,放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不由收紧。师父一定想到什么可怕的经历了吧?

    很快,几分钟前出去抓药的老妇人敲门走进来,准备与陈藜芦道声再见。

    “陈大夫,我明天来拿熬好的药,麻烦您了。”

    陈藜芦站起身,态度和蔼,“没关系刘阿姨,您放松心态,不用担心。”

    女人乐着答应,抬头望向陈藜芦,下一秒她表情收敛,欲言又止了几秒后开口问道:“陈大夫,您别嫌我磨叽,只是几个月不见,感觉您好像清瘦了许多,精神也不太好,是不是cao劳得太多了?”

    说着,女人带了雪花膏香味的手伸过来,将挡住陈藜芦眼睛的长刘海向两边轻轻拨了拨,“头发长了,是没时间打理吗?不然年前您有时间的话,去我儿子店里剪剪头发吧,他是干理发的,手艺不错。”

    面对老人的触碰与突如其来的关心,陈藜芦瞳孔微缩,下意识要躲闪,却在与对方温柔慈悲的目光对视的瞬间停下了后退的脚步。他身形停滞,微微侧过头挡住带着伤疤的右眼,只露出左眼下的灰暗泪痣与无措的表情。

    听到老人的问话,一旁的徐天南与江郁金同时低下头,周身气氛是说不出的压抑。

    连一个外人都看出了陈藜芦状态的不对,每天将陈藜芦的异样瞧在眼里的他们又会怎么想呢?

    他们有时会心疼,有时憎恨把陈藜芦伤害的人,最终只剩对自己的埋怨与悔恨,恨自己没能护好陈藜芦。

    诊室里弥漫着诡异的静默,唯有一无所知的老妇人在劝说陈藜芦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不一会儿,陈藜芦眉眼弯起,他回握住老妇人布满皱纹的手,粲然道:“好,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毕竟,还要高高兴兴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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