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篇之四十》冉冉上升 (第1/1页)

    一七八、《丹青篇之四十》冉冉上升

    深x1一口气，景炎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除了这处塔牢以外，包含被时之结界垄罩的别馆与旧北辰殿的各处燃起了火花。

    「走了。」景炎道，踩上阶梯。

    「…好。」而阎丹的全身冒出了足以浸Sh衣物的汗，他的表情痛苦，黏腻的汗水顺着脸缘落在景炎的脖颈上。

    景炎并未说什麽，阎丹却开口说道：「抱歉，我会努力的。」

    「我会努力撑到那个时候。」

    景炎并未回覆，只是迳自问着：「要不要聊一聊你的事情？」

    为了保持清醒，阎丹娓娓道来，而景炎踏着稳健的步伐，一阶一阶向上。

    「…我出生的村子盛开着紫yAn花，自古以来，阎氏就是千面的最大宗，说到千面，便是阎氏，他们之中有许多逸才，相反的，南云的千面又少又没有什麽资源，即便我出身紫yAn花世家，瞧不起我们的人也大有人在，说我们是因为慕氏崛起才有现在，一人得道，J犬升天。」

    「因为出生在紫yAn花世家，我和meimei的压力很大，她聪明早慧，为了进g0ng、进入川流大人麾下不惜钻研化形之术，小小年纪，便以男相在g0ng中拚搏。她常常说，她要变得b龙胆花世家的川流与靛衣大人还要强，她认为龙胆花世家的人自阎氏那里习得冰系法术，那麽，打败阎氏之前，便需要先打败他们，我们两个拜师时，meimei便常常和我一起找川流大人讨教，那一段时间…真的好快乐啊。」

    景炎不发一语，默默听着。

    「有一年，北辰的神官需要回到南云参与盛典，那是为庆祝光之神降世南云、使南云成为神荫之地，每年都会举办的盛会，那一年特别让北辰的神官来参加了，那时北辰还是由阎氏主宰，这样的事情可说是破天荒，听说，那是皇后──和风陛下的意思。」

    「我那个时候还小，什麽都还不懂，我只知道，当我和meimei穿过重重人墙、经历重重关卡终於到了迎宾队伍的最外头，看见了身为北辰风神官的你。」

    那时，映入男孩眼前的，是个彷佛能在他那双眼睛中看见冰天雪地的人，那人一头黑发，一双银灰sE的眼睛却彷佛容纳、看尽了北辰所有冰霜，而他白皙的皮肤像雪一样，一身冷系紫sE的袍令他看来不可一世且不近人情，尤其脸上雌雄莫辨的五官，既具有英气与骄傲，却又同时有着温婉与优柔，男孩猛然见到，霎那间真以为是神仙下凡。

    他看呆了。

    他与meimei小小的身躯就这样被围观的人群给冲散而不自知，回过神来，他已被meimei抛在身後，呆呆伫立看着北辰军一行人向着南云殿前进。

    「当我第二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是战争结束不久，南云城都大火，居民四处逃窜，四周烈焰冲天，我让meimei先逃，而我跑回我的故乡，虽然我年纪还小，可我想救人，能救多少就是多少，尤其是父母亲，当我回到家里时，看见他们抱着一个苟延残喘的少年，他们将少年托付给我，他们来不及跟我说什麽，可是不需要言语，我也知道要救他，即便他已经全身烧伤、活命的机会不大了，我还是将他从燃烧着的房子里带了出来。」

    语毕，景炎的袍被炙热的血Ye濡Sh，他能感受到身後的人生命仅剩的火花将要燃尽，此时此刻，分明已经下定决心的他竟然还是感觉到了於心不忍。

    「听说南云殿还是安全的，但它被烧毁是迟早的事情，我明明知道却还是往那里去了，我明明知道不行、明明知道是你造成了这一切，但我却想见你、想再见你一面，想得不得了、想到不行。」

    景炎继续踩着阶梯向上，他抬眼一看，塔牢顶已近在眼前。

    「我无论如何都想知道，为什麽你要那麽做？在我以为自己快要Si掉的时候，你出现在我面前，简直像梦一样…」

    「再撑一下，快到了。」景炎对阎丹说道。

    「咳、咳！」身後传来令人感到惊心的咳嗽，景炎的衣袍更加Sh润了。

    「再撑一下，再撑一下就可以回家了。」

    阎丹满是血的唇漾开微笑，「可不能骗我啊，是你说登上高塔可以看见南云修道山上的那颗南光星的。」

    「可以的。」景炎肯定道，「也可以回家的。」

    阎丹长哼一声，听不出是不是在回答景炎。

    踩上长阶的最後一段，以石制成的牢门在前，景炎将阎丹放下，让阎丹靠着自己，空出右手结印，念出一字咒诀：「开。」

    石门应声缓慢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简单的房间，与普遍的牢房不同，塔牢关押的通常是神官，神官才配拥有塔牢内的基本生活工具。

    景炎扶着阎丹走近塔牢的窗，并让阎丹坐在窗台欣赏夜空，他贴心地遥指夜空中一颗光亮的星，星在南方，盛大地绽放着光芒。

    阎丹不禁发出赞叹，「啊啊，真的是南光星呢，我小时候常常仰望着它，每次想起你跟我说的事情就觉得不可思议。」

    「这二十年来对你说的事情太多了，我已经不知道对你说过什麽了。」景炎苦笑道。

    另一方面景炎立刻着手收集结界点的法力，一面以左手要渡一些给阎丹却被他笑着拒绝，阎丹看向景炎一双老朽的手，「我不需要，给你吧，你快接近极限了，现在的你，简直与凡人无异。」

    景炎颔首，觉得羞赧地拉低袖子遮掩。

    阎丹再度看向星空，朗声道：「你跟我说，世人所见的这些发亮的星光都是花费了好几千万年的时间才来到我们眼前，当我们见到它们的时候，对它们而言的同一个时间，或许它们早已消亡。」

    「是啊。」景炎上前，顺着阎丹的视线看去。

    微风拂过耳侧，吹的是南风，阎丹闭上双眼，一脸的心满意足。

    「可以了，我准备好回家了。」阎丹道。

    景炎朝着阎丹的x口伸出手轻抵着，与此同时，石门处响起苍海即时的呼唤：「住手！」

    景炎与阎丹双双停下，视线投向匆忙赶上的苍海。

    见苍海赶来，阎丹如愿以偿似地笑了，「看来，我可以将这张脸还回去了。」语毕，阎丹的脸如水一般流动，最终扭成了＂苍海＂的脸庞与微卷的短发。

    与此同时，原本阎丹的脸庞竟然对调回到原本赶来营救的苍海脸上，不同的是阎丹脸上多了近乎半张脸大的深红sE烧伤，冷黑sE的长发编成长辫披在右肩，浏海遮住多了火伤的左半边脸。

    「你果然还活着！」阎丹喊道，上前跨出一步却不敢轻举妄动。

    景炎的手再度抵在苍海x前，准备随时将他推落高塔。

    苍海看着阎丹，想着自己漫长的等待终於迎来终点，「是啊，我还活着，但没办法再撑下去了。」

    阎丹一双剑眉紧蹙，他无法理解，「为什麽？」

    转瞬间，阎丹理解了为何两人能安然穿过时间结界，原是针对阎丹的结界对苍海自然没有作用，而晚霞牺牲了他的占火、占火又来自苍海的T内，没有占火续命，早该在孩提时期Si去的苍海自然没有多少时间。

    看着阎丹悲戚的神情苍海只是满足地笑了，薄唇微启道：「进入地狱要化形成我才能通行。」

    语毕，他的笑容甚至还有残影，景炎轻轻一推，苍海自窗台翻落高塔。

    阎丹箭步上前推开景炎，指尖只来得及触碰到苍海衣袍的最边缘，最终，他没能来得及拯救小时候曾经舍命相救的恩人。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苍海化成黑烟触地後再冉冉上升，静谧地消失在被火炎照亮的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