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争抢的硬币是，隐秘的爱意 (第3/3页)

觉得很像吧，一下子就明白了我在问什么。”

    “还好，我没有她聪明，知道要摆脱你才行。”

    栌桐树突然厌倦了这种回合制游戏般的对话，他向来不喜欢把精力花费在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上，于是他笑眯眯挥挥手，示意冬月青金可以继续前行。

    “冬月君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的，因为我们是朋友嘛，无论是让我在原地看着，拉你一把还是推你一把。”

    听到这些话后冬月青金干笑了几声，用自己从未设想过的尖酸刻薄的语气嘲讽道：“啊，是呢，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做什么都可以，但如果我是冬月青金的话，就什么都不行了，因为你要的就是一个可以当做朋友的傀儡啊。”

    话音未落，冬月青金感觉自己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嘴里有些腥甜，栌桐树脸上的表情已经从刚才的从容淡定扭曲成了愤怒，他想用拳头让自己闭嘴。冬月青金畏惧着暴力，但此刻他却兴奋的发抖，他要说，他要将这些埋在心底里的愤怒全部喷洒出去。

    栌桐树揪住对方的衣领，咬牙切齿，恨不得此刻将对方拆之入腹，“所以说我真是特别讨厌…不，是恶心你！每一天，每一天，你都带着那副柔弱的像被人欺负了的样子生活，你的每一个行动、眼神，都在逼着我做你想要的选择，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好累好累！！”

    “冲我说这些做什么，你去对你妈说啊，说你恨她，你都为她做了那么多了她还不肯听你的话和你走，啊，我忘记了，她根本不爱你。”

    “你闭嘴！”

    “怎么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跟我说想和我做朋友就是因为我像你妈，要不是我带你回家你这个恋母癖现在还抱着看都不看你一眼的老妈哭呢！”

    “哈？！要不是我和你当朋友，你现在还一个人在你那牢笼一样的家里心安理得的当废物呢！我天天陪你聊天现在还成我的过错了？”

    “你这个疯子，别说为我好这种话了，你连实话都没说过几句，你明明也很享受慢慢侵入我的生活控制我的一切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来指责我，就因为我不愿意再按照你的规划前进了？”

    栌桐树有些恼羞成怒，他没办法反驳，但他不想再承受这些指控，头脑一热，揪住冬月青金的头发使劲往海里按，冬月青金没做任何防备，毫无预料的呛水，双手本能的向上抓挠挣扎，但没过几秒就沉回海中，他放弃了。

    海水涌入鼻腔与呼吸道的感觉很痛苦，又烫又涩，无论眼睛瞪得多大，嘴巴张得多圆，都没有一丝空气涌入，冬月青金希望自己能死的稍微体面一点，至少这样他就不会再被噩梦缠绕。昏厥之前，他突然想到了栌桐树脖子上的伤疤，栌桐树在那时也是这样主动放弃了自己吗？

    在他彻底丧失意识前，他漂浮在海水里的身体被人抱住浮出了水面，难以控制的求生本能让他的胃痉挛，海水从嘴里吐了出来，也许还带了一些胃酸。

    他看到栌桐树脸黑的像要吞了自己一样，不停的摇晃着自己质问为什么不挣扎，明明根本就是个怕死的胆小鬼，他动了动有些被冻僵的手指，指着自己的脖子笑着回应，你不也是一样吗。

    “栌桐，如果我用自己真实的一面遇到你，那你根本就不会多看我一眼，你的想法…我都明白，我这不值得被爱的一面吸引到了你的目光，可我已经没办法再维持那副样子和你做朋友了…我已经…”

    冬月青金哽咽着，双手掩面，顺着手腕流下来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海水。

    “栌桐，现在在你面前的我…究竟是谁…”

    栌桐树把人从海里拖上了岸，背对背的躺在沙滩上。晚风带着咸湿的独属于海的气息，栌桐树多希望海浪能把自己和他的记忆一起冲走，他很清楚，过了今晚，二人便无法再维持着这份虚假的、相互缠绕而生的友谊。

    被海水打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头发也是，皮肤也是，湿哒哒黏糊糊，他感觉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了，可是那些伤早就应该好了才对，为什么直到现在都还会有痛感呢？

    对母亲的失望，让他举起刀想要了结自己的性命，医生说他能活下来真是命大，可他只觉得自己早已在地狱。怨恨，不解，失望，以及家人的冷漠时时刻刻折磨着他的神经，他只好告诉自己这些是爱，爱。爱是痛苦的，他的母亲爱着他，所以才会这样撒娇，他要付出一切来回应这份爱才行，然后他又遇到了冬月青金……这样轻易地撕开了他所要隐瞒的真相，他要怎么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活下去？他的身心早已腐烂。

    周围的海鸥声吵得令人心烦，栌桐树习惯性的想挑个话题结束沉默，可是他很累，他想，他们不是朋友了的话就没必要再照顾对方的心情了吧。

    但是这次冬月青金反而率先转过身体，他看到冬月将左手手腕贴近自己的脸，手上的是手表，脸上…眼镜没了，估计是他刚才把对方按在海里弄丢的。

    “栌桐，还有五分钟就十二点了。”

    “嗯。”

    “你能对我说一声生日快乐吗？以朋友的身份。”

    “嗯…可以，但是你要和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栌桐树摸了摸裤兜，把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两张快皱得破碎的湿纸币，一枚10円的硬币，他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硬币直起上半身说：“如果硬币正面在上，那我们就交往，反面在上那我们过了今晚就不要再见面了。”

    过了半晌，他得到一个沙哑的应允。

    抛出去的那一刻，他感觉时间过得很漫长，硬币上反射出了两个人的面孔，他想起自己坐在冬月青金身边一起看的那些漫画，雪夜里背着打滑摔跤的对方回家，新年夜里被塞到自己碗里的各种rou，用着同一个耳机一起听的歌曲。

    他慌了，他希望硬币慢一点，再慢一点落下，但他又希望硬币快点落下，他的心忽上忽下。

    他想要伸手抓住那枚硬币，但他抓了个空，硬币已经落入对方的手心里。再然后，他得到了一个海腥味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