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幸存的人 (第2/2页)

一子棋。

    把自己四叔b喻成老姜，可真婉转。

    「让一步是你还有礼，再退一步就是亏。不是有句话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Si在沙滩上吗？」

    「祖婆是提醒我可以大胆把老姜推Si在沙滩上吗？」

    「我们不是在讨论姜吗？」霍陈老夫人装傻。

    「是在讨论姜。」霍陈玖恶趣地扬起眉，邪魅一笑。

    老夫人低笑摇摇头，她其实不信他会一直让下去。

    霍陈玖因为是家中长孙，又是大儿子的第一个孩子，对他不免较严厉些，将他教为榜样，第二代的崇拜者，连最小的孙儿们都视他为偶像。

    她待霍陈玖，是严，也是宠。

    所有孩子，她亲手照顾到这个长孙的时间b照顾自己的孩子多，她在霍陈家稳定没多久，领养了五个孩子，事业还在发展，她亲手照顾他们的时间不多，几乎是李管家跟几个N妈顾大的，等她能歇息一点时，这些孩子们已经会走了。

    虽然不到没陪伴他们童年，但要照顾一个婴儿，霍陈玖还是她第一个。

    霍陈玖要出生时，她陪着儿子在外头急，第一次做嬷，她很兴奋，不晓得怎么去形容惊奇感，但欢愉情绪涌上后，她很快的又压下来。

    只因她没资格去享受，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认为的。

    曾有人说她是幸存者后遗症，她不否认，也觉得她确实适合如此活着，活得如此悲愤愧疚。

    老夫人再翻了二子棋。

    「赢了。」她淡淡地说。

    霍陈玖不语，盯着棋盘某格。

    「怎么着？」霍陈老夫人问。

    他记得前两步局势不是这样的，难道祖婆换棋？

    有可能吗？祖婆棋技向来不错，没人玩棋能斗赢她，或许是他记错了──说来他也鲜少有记错的现象。

    「不服输？还是──」

    「再一局。」霍陈玖道。

    老夫人点头，他们又开了一局。

    下棋跟布局一样，要顺走，也要诱拐对方落下陷阱，要悄无声息，静默出击。

    霍陈玖鼻息间悄然重叹，又输了。

    老夫人笑笑：「要玩不过你了。」

    「祖婆，你的安慰太谦虚，没效果。」

    「你啊……」老夫人看眼外头的没减弱的雨势。

    刚来看他们玩第二局棋的李管家，顺便来换上新茶。

    「你要斗赢我，不如先赢过你李叔。」

    李管家动作顿住，瞅眼老夫人。

    「人老了就是要动动脑，服老点……老是走来走去的，膝盖要坏啦。」老夫人念着，说过几遍要他坐，偏要站，b石头还固执，说不听！

    「好，快十年没跟李叔下棋了，是该挑战挑战。」

    「看你刚才的棋技，我已经知道玩不过你了。」李叔沙哑的音带着笑意。

    「那也只是看，等我们回来了，你跟玖斗一场。」老夫人说。

    回来？

    「你们打算去哪？」

    「湖州，许久没回去了，该回去看看。」老夫人端起热茶啜饮。

    李管家眸光黯下，撇开目光。

    「没回去也没关系。」

    「又来了，你不去，我去。」老夫人啧了一声。

    李管家无语，这还不是b着他去吗……她出远门，他怎么可能不跟上。

    霍陈玖知道李叔以前是祖婆在湖州的人，后来祖婆在陈家站稳后，才从湖州来台湾。

    他不晓得李叔为什么不愿意回湖州，也许是担心祖婆的身T，毕竟祖婆就算现在身Ty朗，年纪还是大李叔一些，要他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打算什么时候启程？」霍陈玖问。

    「可能下星期，在忌日之后出发。」老夫人回答。

    霍陈玖静声点头，一年的这一天，又到了。

    李管家退出房，要去招来童长裕交代一些事。

    「是为了李叔回湖州吗？」霍陈玖问。

    「嗯。」

    「祖婆，李叔他以前是霍家的人？」

    老夫人冷灰的眼瞳，寂静如冰，那些过往一直停留在她脑海。

    「他跟我一样幸存下来。」老夫人不避讳的说。

    这件事霍陈家也只有几个人知道，没提起也是怕提到他们的伤心处，更怕的是闲言闲语，老夫人年轻时，身边带着一个男工已经够惹人耳目，要是在当时传出同是她过去的霍家人，对她名声有极大影响，所以这件事始终只有自己人知道，再多也不好去谈。

    「原来真的是霍家人，怪不得李叔的忠心程度如此深。」

    「没了他，很多事我撑不来……你们要多孝顺李叔。」老夫人感叹，她欠他的，只能下辈子还了。

    「李叔从很小时就跟着你，几乎一辈子，我们早把他当家人看待，跟祖婆你的地位是一样的。」小时候他总觉得李叔像是亲爷爷，可是这话不能说，长辈们提醒他们有这个情就好，说出来是大不敬。

    祖婆的丈夫，也就是他们说的爷爷，虽然年轻时因病过世，但祖婆仍把所有尊重放在他身上，每年在他生日时，以他的名字捐款，在他忌日时吃素，甚至连陈老爷过去交集好的老友的孩子们，她也不忘在大节关心。

    祖婆深信人Si后，子孙为他们烧香祭拜，是为了让他们轮回重生后过得更好，所以她现在所做的，连霍陈家的子孙都得遵守，保留陈家的存在，祈祷他们新的一世过得顺利，这就是她对陈家的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