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出?戏里戏外】第二折戏?花街相见03 (第1/1页)

    她气冲冲地走出房间，瞥了郑克臧一眼，而後恨恨转头。因此，她没能留意到，郑克臧的脸sE铁青，牙关咬紧，拳头捏得指节发白。

    「监国，要不我去杀了那柳四宝？」罗莫得上前一步，小声请示。

    郑克臧恨不得同意，但他冷冷甩了甩袖子：「我说过，别为这人浪费弹丸！」

    房外的甬道上，小厮们粗鲁地推搡着柳四宝，他哀嚎道：「好弟弟，叫他们轻点！方才我都是瞎说啊！」

    「当真？」陈梦笙停下脚步。

    「当然为真！不信你去打听打听！」柳四宝哀求道。

    「所以，你方才是在胡言乱语吗？」陈梦笙怒道，柳四宝扭扭捏捏地承认，陈梦笙气得大喝一声交代小厮：「待会儿把他狠狠绑紧在牛车上押送回去！」

    然而，当她从偏门离开醉花楼时，井边丫鬟们的嘀嘀咕咕声传入耳中。

    「鹿耳春cHa0间的客人真怪！叫来所有姊妹，草草看了一轮，是来寻芳，还是查案呀？」

    「就是嘛，不让nV子近身，送水送餐的丫鬟不过撒个娇，就被他吼了好几次！」

    「新来的小厮去服侍他，也被直接赶走！是扫到台风尾吗？」

    「这人男风nVsE都不喜欢，来醉花楼做什麽？应该去寺庙里念经才对！」

    丫鬟们的笑声回荡在小院里，陈梦笙才意识到柳四宝果然在胡说八道。然而，她的疑惑并没有消除——臧哥哥为何要在这花街柳巷留宿一晚呢？见柳四宝编派，为何不澄清呢？这些疑问仍在她心头萦绕不去，像安平海外将雨时，缠卷天边的乌云。

    ＊＊＊

    将柳四宝捉回礼部并交给叶朋之後，陈梦笙悄悄回利镜阁取了东西，而後几日都住在礼部派给她的宿房。

    玉瑷b首回在赤崁上戏的陈梦笙还要兴奋，然而陈梦笙一想起在利镜阁和郑克臧的尴尬场景，以及郑克臧人在青楼的疑云，不时仍感觉心头狠狠地揪在一起。

    这时候，也只得严加C练正旦的捧心走路和各种科步，才能暂时忘忧。经过数日演练，终於来到登台上场这一日。

    伶人们在礼部唱名集合，而後一同搭车前往郑聪宅邸。上牛车前还病恹恹的柳四宝，一下牛车，整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怎麽没人告诉我，我们在聪爷宅邸里唱戏？」

    「早就跟你说过了，只是你没在听罢了。」陈梦笙无奈。

    柳四宝一把扯住陈梦笙的衣袖：「我跟你换角儿！求求你，让我唱五娘??聪爷最喜欢我唱〈灯下搭歌〉，这是挽回他的机会。这番恩情，我必定报答！」

    「你要怎麽报答？」陈梦笙铁了心，要Si守正旦一角，绝不相让。

    「我告诉你，监国在醉花楼的确没有一夜御数nV，但他仅仅见了一个人，长谈了一番。」柳四宝笑得又贼又媚，他确信陈梦笙无法抗拒这个提议。

    陈梦笙心跳加剧：「他见了谁？你不是瞎说吧？」

    「我柳四宝敢在郎君爷面前发誓。」

    「好吧。」陈梦笙真的很想知道，郑克臧见了什麽样的nV子。

    「一言为定啊！」柳四宝找来叶朋作担保，这才双手交叉得意地揭晓：「我老实告诉你，他见了那位——黑乎乎的侍卫！」

    「真的？」陈梦笙瞪大眼睛，因为郑克臧行径无疑而放心暗喜，转瞬她又复发现被柳四宝戏弄了，於是揪着柳四宝要换回角sE。

    然而，叶朋说什麽都不允，因为，良辰已至，装饰华丽的牛车和轿子，纷纷云集於郑聪宅邸前，各官家千金们抵达赴约了。

    心生懊恼的陈梦笙，要前往後台准备更衣，途经穿堂，却瞥见一位位芳华正茂的少nV，经侍nVr母扶着落车下轿後，一一入内。

    来到後台，叶朋站在箱笼前，指挥小吏发派戏服。陈梦笙走向提着正旦衫裙的那位小吏，对方却努努嘴，示意她去一旁箱笼上找，那儿只有一件粗布衣裳和一条头巾。

    柳四宝婀娜多姿地走来，讪笑道：「你忘啦？我们已交换了出场顺序，我原先唱的是所有伶人都不愿唱的——〈打破宝镜〉中的陈三！」

    说着，他拿走正旦衣裙，陈梦笙心脏骤然一沉，看着布衫愣道：「陈三不是系上头巾即可？」向来为彰显陈三的书生身分，小生会穿着士子服sE，而後系条代表匠人的头巾，即可现身亮相。

    小吏耸耸肩：「聪老爷要求演这场戏的伶人，得换上粗布衣裳，以免惹得官家千金们春心DaNYAn。」

    陈梦笙瞪大眼睛，她原本可以打扮得JiNg致漂亮，以正旦风姿出场，她甚至为此四处借来首饰。然而，因为柳四宝的作弄，她将戴上头巾，以最朴拙的陈三登场，力抗一屋子JiNg心打扮的绝sE佳人??

    她敲敲脑袋，平日她哪有这麽好骗，若不是执着探究臧哥哥在花街的行径，也不至於着了柳四宝的道！

    然而，如何後悔也无济於事，小吏将粗布衫塞入她手中，更拿来一副扁担，挂在她肩上：「别忘了你的磨镜担子哪！」

    陈梦笙肩头一歪，险些支撑不住，引来同场伶人们的讪笑，其中柳四宝笑得尤其大声。

    「各位，不能穿书生儒服的陈三，岂不是戏棚有史以来最憋屈心酸的陈三哪！」柳四宝笑到收止不住，甚至抱着肚子，要人帮他r0ur0u肠子：「陈教习，今日你的门生想必有坐在台下看戏的吧？你这教习可千万别漏气啊！」

    陈梦笙眨眨眼睛，瞬间涌上诸多辛酸怨愤；她喉头一紧，将这些情绪悉数吞回肚里，毅然平衡身子、站稳身躯，笔直地挑起扁担。

    这些人，太小看她陈梦笙了！她要戏台上下都知道，来自哆若若社的笙官，既然都能把林大鼻唱得名扬赤崁，穿粗布衣衫的陈三，又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