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日记 (第2/2页)

那令人窒息的悲痛。

    那份痛苦，一直潜伏在她的T内，即使十八年过去，仍会不经意地涌上来，把她从现实中一口气拖回那个Y雨绵绵的下午。

    沈卫昕看向那张居酒屋聚会合照，忽然向潘芮棠问道：

    「你知道《Omega生育义务法》吗？」

    「那是什麽？」潘芮棠皱起眉，「听起来烂透了。」

    「也是，当年你也才九岁，不知道很正常。」沈卫昕说道，「十八年前，生育义务法法案被提出，规定Omega一生中一定要生育一个小孩，若未完成目标，Omega在退休後将会被视为对社会无贡献之人，政府将会对其以安乐Si处理。」

    这完全罔顾Omega人权的法律令潘芮棠寒毛直竖，「这太离谱了！怎麽会有人提出这种法案？」

    「是啊，所以我爸妈看不下去，曾带领一群志同道合的夥伴为此走上街头，强烈抗议这践踏人权的恶法。」她指着居酒屋合照，「那张照片里的人，都是我爸妈当时的夥伴。」

    「在民怨沸腾中，以及几个立法委员的支持下，这法案最後并没有通过。」

    「新闻一出来，我爸妈的社群一瞬间被Omega的感谢讯息给塞满。」

    她还记得父亲给她看那些感谢讯息时，那充满成就感的笑容。

    「然後，我爸妈，却在几天後车祸过世了。」

    沈卫昕闭上眼，依然能忆起那时Y郁的灰sE天空，淅沥雨声似乎仍近在耳边。

    十二岁的她背着书包，站在校门口警卫室的屋檐下。雨水如细密的银线垂落在眼前，把她与外头的世界隔开。

    她等着爸妈来载她，但却迟迟看不见那辆熟悉的车驶来。

    她知道这天是爸妈难得的休假日，所以他们先去跟那些夥伴庆祝法案被挡下後，才会来载她。

    可是这也太久了，久到连警卫室的伯伯都探出头来，关切地问她：同学，你要不要先进来警卫室坐着看电视？

    谢谢，但我爸妈应该快来了，我站着等就可以了。

    她礼貌地拒绝了，却也越来越心焦不安。

    十分钟後，终於有人来接她了，但却是她的姊姊。

    二十岁的沈卫辰淋着雨，眼眶红肿，失魂落魄地向她走来，不似平常开朗的模样。

    沈卫昕被吓到了，正想问姊姊怎麽了，下一刻她就被用力地抱住了。

    她听见姊姊悲伤地颤声哽咽：

    小昕……爸妈……在下午时车祸过世了……

    沈卫昕瞪大眼睛，脑中轰地一声，像被落雷给猛力劈中。

    那一瞬间，她的世界天崩地裂。

    「我姊那时还是大学生，在极度的悲伤下，要上课，要照顾我，又要处理我爸妈的丧事，还得跟肇事司机的家属求偿，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我知道她很辛苦，所以也尽力当个懂事的小孩，不给她添麻烦。」

    在那段黑暗的时间，她每天以泪洗面，似乎已预支了这辈子的所有泪水。小孩本该有的欢笑，也随着父母的Si去而一同被埋葬。

    等她觉得自己已从悲伤中走出来，她已成了一个情绪不外显的人。

    不Ai谈论自己的心情，也不想对姊姊以外的人投入感情，对什麽事都是淡淡的，像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

    「又过了几年後，我才有办法露出笑容，但也只是足以应付社交的微笑，像这样。」沈卫昕指了指自己微微弯起的嘴角，「从我爸妈过世後，我就没再开怀大笑过了。」

    她的遭遇听得潘芮棠心疼不已，突然紧紧搂住了她的腰。

    「我的人生清单又多了一项，就是让你开怀大笑。」

    沈卫昕失笑，环住她的肩膀，m0了m0潘芮棠的头，整颗心像是掉入了鹅毛枕垫之中，觉得柔软又温暖。

    「谢谢。」

    回想起来，她是在遇到潘芮棠时，情绪才开始变得丰富一些。

    潘芮棠是她在现实中遇到的第一个Omega。

    在新闻中及影视中的Omega形象，总是脆弱的、需要被保护的、向往Ai情的。

    但潘芮棠不一样。她美丽，却不是易碎的琉璃，而是顽强的钢刃。她带着野心而来，明明是实习生，却b谁都还要努力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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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如此耀眼，如一团明亮的火焰般，在沈卫昕有如黑白电影般的世界中熊熊燃起，令她无法忽视。

    於是，在见她因不会用影印机而被骂时，便忍不住出来替她解围；在前任经理想灌她酒时，她站出来替她挡下；在听见她在厕所哭泣时，想写小纸条安慰她，觉得写得不好，又在上面贴了一张猫抱着兔子的贴纸，然後又开始烦恼这样做是不是很恶心。

    在潘芮棠来了公司几个月之後，连姊姊都讶异地说，最近她变得越来越像个人类了。

    而她还能吐槽回去，说我们是亲姊妹，若我不是人类你也不是，让姊姊很是欣慰。

    潘芮棠的到来，令那些被她忽视的种种情绪慢慢回到她身上，使她变得不再那麽Si气沉沉。

    「有你在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

    当年，沈卫昕的父母为了维护Omega的人权而四处奔走。

    而她长大後，看见Omega被欺压歧视，也选择挺身而出，尽力维护她。

    或许这也是爸妈冥冥之中的指引，要她也做个不忽视Omega人权的人。

    虽然做不到为Omega上街请命，但至少她能尽棉薄之力，不让潘芮棠受那麽多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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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沈卫昕才放开潘芮棠，拉开书桌中的cH0U屉。

    「既然你要搬过来，有些东西还是该清掉了。」

    cH0U屉里有三本笔记本、一盒放着文具跟印章的铁篮子。

    沈卫昕从未动过父亲书桌内的东西，一直以来，她们姊妹都刻意不去整理遗物，只想让主卧室维持原来的状态。

    看到那几本写着编号的泛h笔记，沈卫昕不禁感到好奇。

    那看起来可能是日记之类的。父亲都走十八年了，看看他的日记，也不算侵犯yingsi吧。

    她这样想着，便拿起了一号笔记，开始翻阅。

    潦草随X的字迹映入眼帘。果然，那是父亲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