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 龙精灌溉 (第1/2页)

    登基前夜

    李俶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大殿上，身侧摆着几碟小菜，一壶清酒并两个精巧的酒杯。李俶神色冷漠，眉宇间满是寂寥。执壶将酒杯倒满，拿起一杯酒手略微向前一抬，似是在与人敬酒。可灯火摇曳的大殿中，明明只有他一个人。

    李俶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倓儿，这壶开元十三是我前些时日，在宫中酒窖寻得的。你那时年少，常嚷嚷着要喝。等你长大些，国家又动荡不安，难寻这盛世之酒。”抬手一饮而尽。

    “没想到竟在宫中酒窖一角竟寻到了，确实和记忆里一样，清冽甘醇。倓儿你一定会喜欢的。”李俶放下酒杯，拿起对面的那杯酒，手腕翻转间，清澈的酒液滑落，在地砖上聚成小小的一滩湖泊，泠泠的月光洒下，一轮小小的月亮，倒映在酒泊中。

    李俶看着这轮月影，手不受控制般伸了过去，修长的手指在月光下格外苍白，指尖刚点上酒液，水面轻荡，月影摇晃，惊醒了李俶的沉思。李俶苦笑着摇头，又将酒杯倒满。

    “倓儿，当初害你的凶手俱已伏诛，日后重逢，我…”李俶举杯仰头，杯中微凉的酒液滑过喉间，莫名带上了一丝哽咽。

    “只盼着那条路上，倓儿能等一等为兄。重逢之时，若我模样大变，倓儿可还能认出我？”李俶摸了摸带着湿意的眼角，又用沾了泪水的手指轻点舌尖，“到底还是让倓儿见笑了…”

    “这酒真是太醉人了，但倓儿酒量比我好，会喜欢的…”李俶靠着门框，左腿曲起，左臂撑着膝盖，头微微一歪，左手抬起撑着额角。

    倓儿以前就喜欢这样坐着，尤其是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倓儿总说这样坐很惬意。想到那个潇洒的身影，李俶嘴角微微上扬，偏头闭目养神。酒劲上涌，头好晕…没有发现，月上中天时，一道朦胧的影子在身旁缓缓显现。

    李倓跪坐在李俶身侧，身体微微前倾，担忧地看着面前的兄长。抬起右手缓缓向李俶紧锁的眉间靠近。虚幻的右手穿过李俶的身体，李倓愣愣地看着手与李俶身体交叠的地方，眼里溢出难言的悲哀！

    “兄长，是倓失信了。”李倓右手虚抚着李俶的脸颊，“可是阿俶，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李倓身体愈加靠近，与李俶额心相抵。

    “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优秀的帝王，践行我们的理想。可是阿俶，你也要注意身体，更深露重，怎么不留内侍伺候，也不怕着凉！明日就是大典，怎么说也该好好休息。”李倓有些气李俶不爱惜身体，也顾不上去想李俶能不能听到，自顾自说了好久。

    李俶总觉得耳边有人在絮絮叨叨着什么，却怎么也听不清，不是已经屏退所有人了吗？谁这么大胆！李俶带着愠怒，睁开眼睛，倓儿？眼前人身影模糊，李俶闭目揉了揉眼睛，再次辨认。

    是倓儿被害那日穿的银色蟒袍，李俶激动地想要触碰，却扑了个空。兄长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总不能是自己吧？李倓回头张望，四周也没有他人的影子啊。

    难道兄长真的能看见自己？李倓试探着开口，“兄长，你能，看到我了？”说话间，发丝微动，露出脖子上鲜红的勒痕。李俶颤抖着手在那道痕迹边虚抚，声音沙哑，“倓儿，还疼吗？是我不好，若当初我在你身边，绝不会让你被那个妖妇构陷。”

    只见面前人轻轻摇头，清亮的眼睛在月光下，溢出了满满的悲伤。明日就是兄长登基大典，也不知兄长以后还能不能看见自己，李倓努力挤出一个微笑，“都多久了，早就不记得了！还没恭喜兄长呢！明日大典，我一定会陪在兄长身边。”不管到时你能不能看见我，李倓在心里默念。

    李俶喉间如同被什么堵住一样，半晌说不出话。李俶啊李俶，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倓儿这些年有没有遇见和你一样的魂灵？有旁人能看见你吗？能听到你说话，如果、都没有，会…寂寞吗？”

    见李俶不再执着询问伤痕，李倓神情轻松起来，“我一直飘荡在兄长附近，没见过和我一样的，也没有人能察觉到我的存在。或许是皇城重地，那些小鬼不敢靠近吧！”

    李俶皱眉，“那倓儿可会感觉到不舒服，明日纯阳掌教会进宫观礼，我请他多留一段时间，替你好好算算。”

    月光下，李倓的身影越来越凝实。

    李倓感受到李俶话语中的担忧与关心，毫不在意道，“不说这些了，哥我好像能闻到一点酒香了，不愧是以开元十三命名的酒，一定很好喝！”李俶说到高兴处，下意识伸手去抓李俶的手臂。

    握住了！！手下真实的触感让李倓瞬间呆住，脚不自觉碾着地面，又沉迷在脚踏实地的感觉中。不再是轻飘飘地仿佛能被一阵风吹走的鬼魂状，李倓激动地扑到李俶怀中。“兄长，我能触碰到你了，我莫不是在做梦吧！兄长……”

    李俶不敢动弹，生怕这只是大梦一场，张开的双手虚揽在李倓腰间，不敢用力。过了许久，见怀中的重量与温度依旧清晰真实，李俶刚想收紧双手，抱住此生珍宝。

    李倓就松开了环绕李俶脖颈的手臂，“兄长，这酒真香，我喝一点，就喝一点点，可以吗？”

    李俶这下是真的无语凝噎，手握紧又松开，嘴角抽动，“倓儿，你、罢了，喝吧！”

    李倓盘膝坐下，随手拿了一只酒杯，就给自己倒了个十分满，眯着眼睛一个仰头就将杯中的液体饮尽，“好酒！入口清冽，酒香馥郁，不愧是那年最富盛名的贡酒。”说着就要执壶再给自己添上一杯。

    酒壶刚被拿到半空，就被李俶伸手拦下。“倓儿，我虽不知你如今是何状况，但鬼神之说，古来有之。阴阳两界事物不能互通，你我之间能够接触已属偶然，这些尘世俗物，也不知会不会对你有所损伤，还是小心为上！”

    李倓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酒杯，“好吧。夜深了，兄长何不早些回寝宫休憩？”

    李俶握住李倓的手，转身带着他往寝宫的方向走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二人十指紧扣，牢牢抓住对方。

    李倓被李俶拉着往前，微凉的掌心与另一个灼热的掌心紧密相贴，忍不住瑟缩了一番，又实在不舍这久违的亲近，手上微微用力握住那一点温度。只希望时间能慢一点，再慢一点，也许明日太阳升起，自己又会变得和以前一样，谁也看不见。

    月光下，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