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第1/1页)

    第二天的气氛很微妙，一路上三人都没说话。

    直到看见陆瑾然不费吹灰之力将扩散的幻气赶回屏障内，白之寒按捺不住招揽人才的心，才问出今天第一句话：“你的能力这么强，甘愿留在小镇上吗？”

    “这里的生活挺好，大家也很热情。”陆瑾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当初陆瑾然为了解决陆之行的体质问题，几乎大陆的每个角落都有留下他的脚印。

    双生子在胎中会争夺营养，当其中一个营养不良先天发育不足时，便会出现无法兽化也无法化为人形的情况。陆瑾然翻阅了无数古籍，终于查到可以解决这种先天不足的神物——生命之泉。然而生命之泉位于传说中的兽神宝藏中，兽神宝藏的地图早已不知所终。

    陆瑾然只好暂时退而求其次，先让陆瑾然能化作人形。但药方中一昧药生长在西米利亚森林被幻气占领的最深处，去了或许再也出不来。自己死便死了，可儿子还那么小。他与以前的一切事物全然断绝联系，无人可以托付。于是他来到小镇，观察一段时间后，将陆之行托付给了镇长。

    “如果我七日没能出来，便将他送往收养孤儿的安幼所吧。”陆瑾然知道儿子对自己的依赖，若是知道自己回归了兽神的怀抱，恐怕会想要找回自己的尸骨，那太危险了，不如让他恨自己。

    那时陆之行才四岁，临别时只知道要和爸爸短暂分离，虽然伤心，却很懂事的没有黏人。

    七天里，陆之行每天都坐在门口翘首以盼，第七天固执地等到半夜，最后抽泣着在小板凳上睡着。镇长叹气，轻手轻脚将他抱回屋里。

    与丈夫商量之后，没忍心将他送往安幼所，又留了陆之行一阵。

    陆之行越来越沉默，与刚来到镇上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小板凳从门口一点一点往外挪，在入镇的必经之路上等了几天后，他主动开口：“伯伯，我要去安幼所。”说完将所有东西收拾进自己的小包，乖巧得让人心疼。

    半个月后，衣衫褴褛的陆瑾然出现在安幼所门前时，陆之行默然地略过他。

    他疾步上前拦住陆之行。

    “之行，爸爸来晚了，”他变戏法似的从那破烂的衣袍里掏出一块透黑的石头，“这是赔礼。”

    见陆之行只是盯着他没有其他反应，他笨拙地将石头放入陆之行手中，轻轻敲了一下，石头内部慢慢有光点亮起，勾勒出一个人形，再敲一下，小人手上又勾勒出一个半兽形态的小小人。陆之行低头看着不说话。

    陆瑾然出了幻气就一直强撑着赶路，与儿子说了几句话后，那口气也撑不住了，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在满是药味的房间中醒来，陆瑾然感到怀里有人，低头一看，小小的陆之行蜷缩着在睡觉。

    他一动，陆之行也揉着眼睛醒了，看到爸爸平安无事，嘴一瘪，抱着他受伤最轻的左手嚎啕大哭。

    “我、我以为，你是不要、不要我了。”哭得撕心裂肺，“你去哪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这么多血。好可怕呜呜……”

    从那以后，陆之行黏人的劲愈发严重。陆瑾然心软，便也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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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白之寒在陆家住了小半月，从幻气中逃出走散的部下联系上他，他思索半晌，让部下传出灰莹草未到手，并且自己失踪生死未卜的消息，让王弟误以为这是个好时机，下套让他多做些小动作，抓到把柄后再将灰莹草秘密送回救治父王。

    “最后一件事，将我藏书中我列下的这些书送过来，然后再拨几个人去搜集一下有关兽神宝藏的信息。”白之寒递出一张清单。

    他见陆瑾然喜欢书，尤其对兽神宝藏的传说感兴趣，便从自己的藏书中挑了些陆瑾然应该会喜欢的书作为住在陆家的一部分报酬。

    事实证明他这事确实讨了美人的欢心。

    藏书送来后，陆瑾然对他的态度缓和了不少，不说和颜悦色，至少没那么疏离了，甚至有时会与他讨论书中的观点，两人看法总是不谋而合。

    而陆之行最近忙着完成学院布置的作业，不能再如影随形地跟在陆瑾然身后，给了白之寒不少表现自己的机会。

    陆瑾然回到家，就看到桌上多了个花瓶，插花配色淡雅和谐，很合陆瑾然的审美。

    “怎么样，喜欢吗？”白之寒抱手斜靠在门边，脸带笑意，长发散落，颇为慵懒。

    陆瑾然微颔：“不错。”

    “今天看到一片花海开得不错，就摘了些回来，但傍晚一定更美。不知道陆祭祀愿不愿意赏脸与我一起去看花呢？”

    陆瑾然犹豫了一下，事实上他并不讨厌和韩知接触，但更不希望过多的接触让他产生误会，让儿子伤心。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看风景。”白之寒这些日子也看出来陆瑾然的顾忌。

    陆瑾然欣然接受。

    火红的云霞飘在一望无际的花海上，美不胜收。

    夕阳照在陆瑾然的侧脸，给柔软的头发打上一层金色的光。风吹过，半长的发丝随风晃动，挠在了白之寒的心上。

    白之寒享受着这与王都迥然不同的祥和气氛，身心放松：“你说得没错，这里的生活确实不错，很惬意。”

    陆瑾然应声：“我到过很多地方，这里是我认为最适合养老的地方。”

    “这么年轻就想着养老吗？”白之寒笑了。

    “只是一个形容，远离权势，远离纷争，自由自在。”陆瑾然似乎意有所指，“贵族之间的勾心斗角实在令人厌恶。”

    “你还年轻，不该留在这。”陆瑾然低头摘了根最茁壮的草。

    白之寒一怔，闷笑道：“陆祭祀真的很有趣，真想不通你前夫怎么会舍得放手。”

    “我本就没想过要结婚，我和他只是政治联姻，”陆瑾然说起往事很平静，“现在也没有给之行再找个继父的打算。”

    白之寒听出陆瑾然话下的委婉拒绝，并不气馁：“我追求你和你是否接受是两件事。”

    陆瑾然不再多说，继续编手里的小玩具。

    待两人回到家中，早已到家的陆之行看着并肩回来的两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白之寒露出挑衅的微笑。

    陆瑾然手一翻，变出一只草编的快乐小狗。

    将小狗递给陆之行，他更不爽：“我是猫族，爸爸这也能忘吗？”

    陆瑾然笑：“怎么可能？你摇一摇它的尾巴。”

    陆之行不高兴地扯着小狗尾巴摇了摇，小狗就变成了一只在舔爪子的小猫。陆之行这才重新高兴起来，向白之寒炫耀的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