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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重逢 (第1/1页)
“请给我切三斤熟牛rou,再打一壶酒。” 盖岱递给大胡子男人一把卢布,把东西接过来。“谢谢。” 买过rou和酒,他又去镇上买了一些羊奶和毛线。羊奶性温,高纬度的地方小孩子都会多喝一些。徐云山怕冷,晚上哪怕做得满身大汗,洗完澡最后还是要窝进他怀里睡。 至于毛线,盖岱私心里还是想哄着徐云山再给他织一条围巾。总不好就这一条翻来覆去地戴。 ** 森林腹地的小屋依然缄默着伫立,房前的积雪又厚了些。盖岱用脚扒拉开,心想待会儿要扫一扫,免得徐云山走路不看脚下又踩空。 木门随着推开的动作发出吱呀轻响—— 进门的地方少了一双磨毛的雪地靴;壁炉的火已经快要熄灭,只剩一些焦黑的木头还在温吞地吐着红光;厨房半岛上的列巴面包突兀地缺了一大半,玻璃杯底残余着透亮的酒液。 盖岱搂着烫烫的熟牛rou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瞬间意识到什么,扔下手里的东西蹬蹬跑上楼。他大声喊着徐云山的名字,理所当然地没有回应。 二楼的窗户大开,一本厚厚的俄语书敞开掉在地上。盖岱捡起来,在扉页看见一行新鲜的墨迹。 谢谢……款待? 甚至连个署名都没有。 他其实早已做好了徐云山离开的准备,但当事情发生的时候还是无法自抑地感到愤怒。 盖岱盯着那四个字站了一会儿,突然拔腿冲出屋子。 就徐云山那个身板,他自己怎么走得出去? 面前一切都是白茫茫的。路虎卫士的轮胎被新雪淹没小半,连他进屋时踩出的脚印都已被重新覆盖,更遑论徐云山的。 他发动汽车,迅速在周边搜寻。可天不遂人意,汽车突然抛了锚。或许是起步没有预热,也或许是油门加得太急,总之是发动不了。 盖岱当机立断下车。他犯了倔,没有目标地往前冲。走得太快,风雪又灌得太猛,盖岱感觉自己的面皮好像要被刮掉下来。 他的腿被冻得僵硬,几乎要感觉不到存在。盖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担心更多还是执念更多,只是不停往前迈步。 雪地里藏着突起的岩块。盖岱没留神,脚下一绊瞬间失去平衡,整张脸都埋入雪中。他双手撑地试图站起来,可一双手也木木的使不上力,刚分离寸许又重重砸回去。 冰冷的雪粒灌进口鼻,盖岱在挤压出的孔隙中艰难呼吸。 他闭上眼睛,麻木地想:干脆算了吧。 ** 鼻尖一阵湿润,盖岱依着本能从胸前提起一只热乎乎的东西。 “别闹了,阿山。” “阿山”听见自己的名字,更加兴奋地在盖岱脸上舔了一口。 盖岱被磨得没脾气,抹一把脸上的口水,拎住阿山两只前爪放在床上,自己起身去洗漱。阿山看着盖岱绕进卫生间,哈着气乖巧地待在原地。 盖岱往脸上泼一捧冷水,长舒一口气。他两手撑在洗漱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出神。镜中人的眉目仍然俊朗凌厉,只是眼下的青黑暴露出连日的疲惫。距离他们分别已经过去两个月,他还是会时不时梦见徐云山离开那天的场景。 那天真的好冷,以至于他的脚现在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盖岱意识到不对,低头一看,阿山正咬他的裤管。它嘴里没个分寸,咬到rou了。 还好他一个月前刚打过疫苗,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无敌的。 他久不出来,阿山进来找。 阿山是只萨摩耶,一年半前被盖岱收养,从小小狗成功长成现在五十多斤的猪咪。 它最近不知怎么精力异常旺盛,盖岱一天得遛它两次。 盖岱拿上牵引绳,在门口招呼了一声,阿山一下奔到门口,兴冲冲准备出门。盖岱没换睡衣,只在外面套了件厚厚的大衣。昨天睡得晚,他准备早遛完早回家睡回笼觉。 昨晚或许下过雨,地上微微湿润。早晨的街道人已经多起来,但路上大部分是上班族,坐在各种咖啡厅小酒吧的反而是年轻学生。阿山一上街像野猪出笼,盖岱使了大力才勉强与之抗衡。 阿山撒着欢儿突然停下来在地上嗅嗅,盖岱走上前才看见它正拿爪子摆弄地上的落花——是旁边咖啡厅门口吊篮里落下来的秋海棠。 他抬头看了眼,秋海棠生得正美,娇艳艳的一大团。 他等一会儿,又扯一扯绳子示意阿山得走了,但阿山不听不看稳如泰山。盖岱没办法,加之又困又累,干脆一屁股坐在露天座位上。隔壁桌两个女学生看见阿山,很高兴地和他们打招呼。盖岱强撑着点头微笑回应,笑到一半突然僵住。女学生们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咖啡厅靠街一面是透明的玻璃,这个方向可以清晰看见靠墙角落处坐着一个清瘦的男人,正低头翻手里的书。 盖岱猛地站起身,把牵引绳递给其中一个女生请她代为照看。 盖岱在进门前顿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他摘下脖子上的东西,迅速拢了一把大衣,把里面的睡衣遮得严严实实,大步走向徐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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