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等待 (第2/5页)

 路过零食专区，脑袋还没转过来手已经先做出动作。拿了三种包装颜sE不一样的洋芋片放到推车里。

    直到推着车离开那一排才猛然回过神，想起喜欢吃洋芋片的人已经不在了。

    那时候大概是两人刚同居之後不久，第一次一起逛超市。那时候也刚好经过这一排，白於奕推着车，余光瞥见凌钧然在看琳琅满目的洋芋片，「想吃什麽就买吧。」他说。

    「真的？」他能从凌钧然的双眼中看到迟疑，还有些许犹豫。

    白於奕点了点头。总不至於连这种东西都买不起，想买多少就买，只要他开心就好。

    把推车推到走道边边，手肘撑在推车把手上看着凌钧然选择想买的充气包装。

    经过一翻挑选，凌钧然拿了三个不大的洋芋片袋子回来。

    「只要这些？」白於奕本以为他会直接大扫荡，把推车堆到满出来的那种，再不济应该也有个十几包，没想到他只拿了少少的三包。

    「嗯。只想吃这三种。」

    凌钧然说三种就真的是三种。每次来都只买固定三种口味，从来不会买其他的。

    「要不要试试看其他口味？」连续买了几次後，白於奕提议道。

    凌钧然一样把那三种洋芋片放进推车里，摇了摇头表示不想。

    白於奕突然就来了兴趣，「为什麽？」

    凌钧然没有想过他会这麽问，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停下来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才得出结论。

    「既然我已经知道这三种口味好吃，那我为什麽还要去做其他尝试？要是买到很难吃的怎麽办？」

    「那说不定你可以遇到更喜欢的。」白於奕对他的答案并不感到意外，但突然想再多探究一点他的内心世界。

    凌钧然又停了下来，抿了抿唇。

    「不用了。现在这样的就够好吃了。」

    後来白於奕觉得，这句话可以套用在他所有的生活态度。知道这些餐厅好吃，那就都吃这几家，这样就不会意外吃到难吃的饭菜。知道这个牌子的产品好用，那就所有的东西都买他们生产的，这样就不用担心买到难用的家电。可能就连知道自己对他还不错，那就一直和他交往就好，这样就不用害怕遇到不好的人了。

    这样并没有不好，至少凌钧然会一直待在他身边。但他时常会觉得，自己会不会其实是他的得过且过，甚至是将就的选择？

    但白於奕又迟迟不敢问凌钧然这个问题。如果他说不是，那是否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试着去认识更多、更好的人。如果他说是，那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如何去维系这段感情？

    再後来他又想，其实只要他还愿意待在自己身边就好，自己究竟是不是最好的选择又有什麽关系呢？

    就算有时候只有白於奕自己一个人逛超市还是会记得帮他买洋芋片。家里的洋芋片几乎都是三个口味常备，一旦见底白於奕就会补，几乎从来没有缺货超过两天。

    洋芋片似乎是他唯一喜欢的零食，其他糖果饼乾或巧克力他一概不会主动去碰，白於奕也知道。

    推着车停在路中间，白於奕有些茫然。最後还是继续往下走，没有把那几包洋芋片放回货架上。

    在蔬菜区自动掠过红萝卜，又折回来拿了一包，走了几步又返回，放回它原本的位置。

    凌钧然不喜欢红萝卜，所以他煮的菜里从来没有过它的存在。久而久之，他所有的菜里红萝卜的角sE都被抹除或取代，白於奕好像已经不知道红萝卜可以放在哪一道菜里面了。

    拿了两盒绿葡萄，好几种汽水，没有白sE脂肪的r0U和处理过的冷冻海鲜，全都是凌钧然喜欢吃的，无一例外。

    结完帐一个人拎着购物袋走回公寓。看来以後还是用网购的好了，免得又买一堆他喜欢的东西，堆放在屋子的各个角落。唯一的用处剩下让他睹物思人。

    白於奕最近有时会失眠，大半夜辗转反侧，迟迟无法阖眼睡去。

    明明已经很疲惫了，却怎麽样都睡不着，一闭上眼全都是凌钧然的身影。或面无表情的敲着键盘，或低着头吃饭，或是早上醒来看到的睡颜。

    但更多时候想起的还是他说想走的那一天的画面。

    他没落的神情被一格一格的缓慢播放。那些他留在这里的欢笑却被加速带过，看都看不清。

    总在这时候有些後悔，为什麽没有早点发现他心情不好？没有早点发现他其实过得并不好？

    开始会试想着，他坐在这张椅子上时应该是用什麽样表情。坐久了会不会想把脚改成盘腿放在椅子上，还是始终规规矩矩地做着，连翘脚都不会。他每天看到放在桌上的早餐时会不会觉得幸福，还是会觉得负担却又不好意思倒掉，只好勉强吃完。他看着这面窗户的时候会觉得心情b较好吗？还是会觉得画画的时候很背光，默默把窗帘拉上呢。

    一直以为他的日子没什麽问题，以为这种安逸的生活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却忽略了他可能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而不是每就这样在家里等他回来，哪都不去。

    这样的自己和那些结了婚就要求另一伴辞掉工作照顾家庭的人有什麽区别？虽然是在凌钧然迷茫的时候提出让他就这样留在家里工作的提议，但总觉得他其实过得并不开心。

    仔细想来，他露出笑容的时候几乎都是他们在外面玩的时候，在家里的时候他几乎不怎麽笑，生活中显然没有什麽值得他开心的事情。

    自己每天去工作的动力几乎就是可以回家，可以和凌钧然待在一起，但他的日子有什麽期盼呢？

    每天醒来，一个人对着萤幕工作一天，哪里都没去，也不跟谁有特别的交集，大概每天见到的活物就只有自己了。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以年为单位的，能有什麽乐趣呢？他早该想到的。

    多关心他一点，多带他出去走走，就算被拒绝也要想出更好的去处带着他一起去，多看看这个世界上绚丽的景观，多去很多很远的地方好好的玩。

    但现在想这些早就没意义了，人终究是活在後悔里的。失去了才懂得珍惜，错过了才知道缅怀，来不及了才知道反省。然而回过神时一切早就没用了，只剩下一个在夜里唉声叹气的老人，独自懊悔着年轻时的蹉跎。

    迟迟睡不着的白於奕坐起来，一个人孤单的在夜里待着，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迟疑的打开灯，却仍然呆坐着，不知所措。

    缓缓转过头看着床空着的另外半边。被子虽然有些被他的动作弄皱，却还是看的出来那里没有人睡过，平滑的枕头上半点皱摺都没有，曾经属於他的气味也早就淡的微不可查。

    移回视线，凝视着前方的墙壁发呆，又伸手把灯关了，茫然地眨眨眼，继续在黑暗中聆听自己轻微的呼x1声。

    闭上眼睛又想起他，想那段他们在一起的时光里的他。

    同居的第一天晚上，凌钧然站在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