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你弟弟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发生这样的事啊!你这是要毁了他! (第1/2页)

    医院走廊的人依旧是那样的多，熙熙攘攘的人流里夹杂着小孩的哭闹声，成年人的叫喊声以及冰冷的电子机械声。而这些声音，都被偌大的楼梯间隔断开来，只余下一片寂静和空旷。

    楚榆踩在楼梯上，脚步沉重，心里更是紧张，拎着手提包的手指都在颤，瘪瘪的包却重如巨石，让楚榆光走几步就出了身冷汗。

    起初的愤怒、难过汇集成一团气，在他的心里缠绕流窜。等真正到了医院里，难过大于愤怒，又化成nongnong的悲伤。

    他在楼道里漫无目的地想了很久，久到寒气钻进衣袖了，肩胛处都能感受到寒冷，他才推开了病房的门。

    床上的那个被他唤了二十多年母亲的中年女人，看到他的瞬间脸上立刻扬起了笑，嘴巴也开始上下张合，吐出熟悉的话音：“榆榆，你们公司项目办好了吗？”

    “项目？”楚榆佯装镇定回应着。

    “小谢之前说你出差了，那个项目很急。我也没好意思打电话给你，怕打扰到你。”女人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几日不见，眼角的皱纹犹如熟核桃壳上的一道道纹路，更加清晰。

    “你下次可不能这样，要记得打电话和我说一声。不然我老在这不放心，担心你。”

    母亲在病床上喋喋不休，楚榆原以为自己的思绪是放空的，容纳不进任何话的，可现在他都听了进去。

    越听越痛苦，那些关切的话又往他遍布伤痕的心口涌来，堵住了质问斥责的话。

    我是你亲生的吗？会不会是误会，你也不知道我和楚然被抱错了？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说断就断吗？

    一条条疑问从心底冒出来，楚榆忽地觉得喉口奇痒，到嘴的话都被吞咽了下去。

    “榆榆，榆榆？”

    “你怎么了？”

    楚榆猛地抬头，看到面前放大的那张脸，母亲不知何时下了床，走到自己跟前，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那双因为生病干瘪瘦弱的手拍着自己的肩膀。

    啪、啪、啪，一下一下敲起楚榆浑身的颤栗和一股剧烈的恶心感，刹那间全部顺着发痒的喉咙涌上来，楚榆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洗手间，砰地关上了门。

    没有了那个女人的气息、问候、声音，楚榆才好点了些。

    洗脸池里很快蓄满了冷水，楚榆洗了脸，却怎么也洗不干净，越来越多的泪流进水里，那些清澈的水液也变得咸的、苦的。

    楚榆双目直视着镜子，镜子里的人也看着他。一滴滴水珠顺着瘦削的下颌落下，沾湿了楚榆的领口。

    不忍心，说不出口。

    楚榆在这一刻连着自己也开始恨。他做不到，怎么也做不到。

    特别是刚刚对方一脸的病容，更是拉扯着他的神经，让他时不时在动摇。

    砰！砰！砰！

    “榆榆，你没事吧？快出来，不舒服我们就叫医生。”敲门声突然响起，楚榆才逐渐回过神。

    他胡乱擦了擦脸，捡起扔在脚边的手提包开门出去。

    握着包带的手指用着力，却在看到母亲那张快枯萎的脸的时候手上没了力气，黑色手提包被他扔在了病房的角落。

    “没事，吃药了吗？”楚榆抬起头，扯起嘴角轻笑着问。

    他还是被打败了，谈什么报复、复仇，他连自己这关都过不去。

    武侠里的主角发现身世真相，立刻提刀手刃仇人，报了所有的仇，解了心头的恨。

    可也到底是。

    楚榆的那股恨，在看到朝夕相处二十多年的人时候，就成了枚哑炮，没了任何效力。更何况对方身上长了个毒瘤，活不久了。

    对方见楚榆终于朝自己笑了，脸上的担忧缓慢褪去，拉着楚榆说话。

    楚榆坐在一侧沉默地听着，偶尔点一下头回应，彷佛两人还是母子，有着真正的血缘关系，中间从没有欺骗、隐瞒和裂痕。

    听着听着，楚榆觉得自己像是成了两个人，一个在笑着，在装作相安无事，另一个躲在角落里被遗忘，痛苦凋零。

    原来，伪装起来这么简单啊。

    “榆榆，妈现在生病了，然然的婚事你可要多注意点。”沙哑的女声传了过来，楚榆削苹果的动作一顿。

    “我注意什么？”牙齿咬着舌尖，楚榆问出了这句话。

    “你是哥哥啊，弟弟的终身大事，你可不得注意了！”母亲瞥了眼过来。

    刚才楚榆进门时候，她脸上那种小心翼翼的神情不见了，又变回记忆中的面容。

    楚榆一小时前内心筑起的堡垒在这时逐渐崩塌。

    他怎么又忘了？

    这才是对方的真实面目啊。

    楚然才是她的亲儿子。对自己好，只是为了楚然罢了。

    活该我倒霉，我怎么总糊涂。

    楚榆脑海里瞬时闪过各种念头，倒一时忘了回答。

    还不等他开口，对方突然转了话题：“对了，榆榆，你的终身大事也要考虑清楚。”

    “前几天那个小谢啊，是不错，”她一边说一边瞧着楚榆的模样，细细看着楚榆眉眼，即使憔悴了不少，却还漂亮得出奇，心里某种情绪不免上升，都没意识到说话时的嗓音都带了严厉：

    “但你可不能和他在一块啊！”

    “哦？为什么？”楚榆问了句，他刚刚没仔细想谢煦来过，现在反倒来了兴趣。

    对方却不直接回答，而是凑了过来，声音低了下去，说悄悄话的样子。

    “你和妈说清楚，你是不是…否则怎么和谢家的人好上了？”

    楚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转念又发现，是自己想多了，自己一直将他当成母亲，对方估计从未把他当过亲儿子！

    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唉，妈知道你心里憋屈，但是咱们的身份，什么人就该做什么事。谢家可不是我们能高攀的，不会要私生子的。”

    难听的话清晰传到楚榆耳朵里，他抬起头直直看着眼前的女人，对方根本没意识到对自己儿子说这些话有什么不对，完全就是一个看客的角度。

    还没了解经过，作为母亲的人，就提前断定是他勾引了谢煦。

    还一次次提醒他，自己的身份，只是个私生子。像是生怕他和谢家在一起一样，生怕他过得好。

    “要是楚然呢？”

    “什么？”

    “楚然和谢家，能配得上吗？”楚榆语气冷淡，带着一丝质问。

    “这…好、好端端提你弟弟干什么。”回答的声音都结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