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31 (第1/2页)

    126.

    九月初，你刚刚步入高三，学校要求走读生也跟着上到第二节晚自习。

    彼时你已经跟周容栖在一起两个多月了。

    夏归齐自从知道这件事后便单方面跟你们冷战了起来，从你的前面搬到了教室某个角去坐。

    你心烦如麻，却毫无办法。

    你们三个就这么僵持到了现在。

    那是正值海棠花的果期，地上落了一片红。

    你背着书包，边心烦边往校门口走。

    你的前腿刚踏出校门口就被保安大叔拦住了。

    那夜是程叔当班。他照常跟你闲聊了几句后，便指着不远处蹲在邮箱旁的少年提醒道，“等会走的时候避开点，那人是个疯子，今天警察刚把他抓去，这会又放出来了，可别让他抓到碰到了。”

    你的脚步一顿，抬眼往程叔指着的人看去。

    那是个少年，脸色苍白，身上穿着一套病服，唇瓣没有一点血色。他的双眼黝黑，里面却没什么情绪，正一眨不眨盯着校门。

    “快别看了，”程叔拍了拍你的肩膀，“跟精神病不能对视，万一对着眼，他扑上来给你一爪子，那可没处说理去。”

    你乖乖收回视线，跟程叔道别后便绕开他走回了家。

    127.

    这个小疯子连着在这蹲了一个星期。

    你每晚回家时都会被叔们叮嘱几句，在他们闲聊的话里，不知不觉间也了解了一些他的信息。

    “听说他爸妈都出车祸没了，家里就剩个弟弟，他成天在这找弟弟。”李叔磕着瓜子唠。

    “不对吧，”程叔顺手接过瓜子仁，“我怎么听说他家里就剩他一个了，他弟弟是不是也车祸没了？”

    “嘿！我的瓜子！”李叔“啪”地一下往程叔手上打，嘴里还唠，“谁知道呢？那精神病一天一个说辞不正常。”

    程叔手疾眼快躲开李叔，“不过这小疯子倒是挺坚持，这都一个星期了，天天搁这守着。”

    “这倒是……”李叔摇了摇头，“人看着也还是个孩子，跟小顾差不多大呢！”

    ……

    128.

    时间兜兜转转过去了一个月。

    周容栖越发有作为正牌男朋友的自觉，每每一下课就往你教室跑。

    夏归齐则是一下课就立刻塞上耳机，趴在桌面睡觉，一副眼不见耳不听为快的样子。

    这是你头一次心烦到学不进去。

    当天晚上你走出校门时，又看见了那个小疯子。

    他还是如往常一般，目光沉沉盯着校门，眼里一片死寂。

    你听见保安唠嗑。

    “那小疯子最近好像知道走了，一到十点就看不见人。”

    “走那不是挺好的，虽然他也没做过出格的事，但总在这盯着也不是个办法，我们得提心吊胆一整天呢。”

    “估计是又被警察拉去谈话了，我看他前天下午也离开了一段时间。”

    “估计是……哎别说，他最近还学会往邮箱里塞东西了嘞，这是个什么情况。”

    “老王去看过了，其实就是信，满篇都写着要找弟弟，老王看完怕那疯子犯病，还给塞回去来着。”

    “……”

    你看了看那个小疯子，抬腿回了家。

    自从你晚回家后，外婆就把吃饭的时间跟着调晚了，你好说歹说才把人劝回正常作息，但家里还是会给你留点饭菜。

    你把菜加热完后，便慢吞吞吃了起来。

    你有些心不在焉。

    你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注意力就是集中不在一块，回过神来时连个思考的片角都抓不住。

    你放下了碗。

    时间已经走到了十点十分。

    你把垃圾收拾好拎下楼，脑子却莫名想到了今天叔们说的话，脚步不知不觉就往校门口走去。

    那个小疯子果然已经不在了。

    你站在不远处，盯着邮箱看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忍住，上前打开了看。

    ——里面零零散散放了八九封信。

    “欸……小顾！”身后突然传来了叫喊。

    你心下一跳，手心都冒着虚汗，偷偷抓起其中一封急急忙忙藏在了身后。

    你讪笑着回头，“叔好！”

    保安大叔把你从邮箱边拉开，嘴里嘱咐着，“离这个邮箱远点，被那小疯子看到说不定会发病呢。”

    你虚虚应付了几句便匆匆回了家。

    一直到回到家你才松了口气，手心已经濡湿一片，把信封都沾湿了些。

    你将信封庄重地放在了桌上。

    信封是很常见的那种，用贴纸封了口。

    你垂着眼，一动不动盯着信封，你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在被喊住的那一刻，脑子连转都没转就把这封信偷出来了。

    虽然是个精神病……但总归是别人的隐私……

    你想了想，掏出手机，打来五十度搜索，犹犹豫豫打字：如何缓解精神病人的状况

    页面立刻跳出来几个结果——

    如何对精神病人进行精神疏导？陈医生教你……

    精神病人的三个关键词……

    孩子脸色苍白？精神状态堪忧？家长该注意这几点……

    ……

    你一条条看下去，眉头越皱越深。

    最后你直接退出了页面。

    三十个回答十五条广告十条营销号推文，五十度，真有你的。

    你叹了口气，放弃从浏览器找到答案。

    你将这封信夹进了物理书中。还是明天放回去吧。

    你把剩下的作业做完，洗漱好躺在床上。

    房间很黑，你看着天花板，偶尔能听见街道上的鸣笛声。

    你感受不到半点睡意。

    你在床上翻了两圈，后背抵到墙上，手臂跟窗帘挨着。

    今天天气好像不错，会有星星吗？

    你把窗帘拉开了。

    天空是深蓝色的，稀疏的几颗星缀在上面，散出微弱的光。

    你趴在窗台上往下看，能看见晚归的，拖着疲惫身躯的行人，再往远些，是衣不蔽体的流浪汉。

    你沉默地看着远处。看了好一会儿。

    你拿过书包，将物理书里的那封信抽了出来。

    你屏着呼吸，轻缓郑重地揭开了封口。

    你开了盏床头灯，披着星光，偷看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小疯子的信。

    那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日记。只是这份日记更混乱无章，没有时间、没有日期，只有一个小疯子的自言自语。

    ……

    今天没有找到弟弟。

    今天没有找到弟弟。

    今天没有找到弟弟。

    ……

    我为什么要找弟弟？

    弟弟……

    我是谁来着？

    ……

    爸妈睡着了，弟弟也睡着了。

    只剩下我了。

    弟弟怎么才能醒？

    弟弟在哪？

    ……

    我是谁？

    弟弟……今天没有找到弟弟。

    弟弟睡着了。

    ……

    你抖着手，几乎每看一段就要停一下。

    你听说，小疯子的父母已经出车祸走了，如果弟弟“也睡着了”，那八成……不是一起去世，就是成植物人了……

    1

    你沉重地将信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