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亮相 (第1/2页)

    杨英华醒来时，第一个打开的感觉并不是视觉。

    在尚黑暗的环境中，在尚陌生的周遭里，她m0索，试图了解这个地方。一震呛人的药水味首先扣门打开她的感觉，而後是慌乱的声音、推床声、哀号声、医师交谈的声音，以及电子仪表不断跳动的，无感情无颜sE的足迹，首先给了她时间的概念。

    这里八成是医院了，而且是急诊室。她暗自思忖。视觉仍然是关闭的，这个仍然处於结构外的人目前以这种方式感知时间的流动。

    她尚觉得有些困倦，试着起身，後脑一阵难以形容的疼痛立刻毫不留情底进入她的感觉。医院的冷气有些强，无法想像，外头是蝉声高鸣的盛夏时节。她还是张开了眼睛，融入这个结构之中。一旁黑sE的发丝垂在绿sE的床单上，粗细、浓淡是那麽的不一却有秩序，想要看清楚却有些困难，却隐约感觉到灯光十分地强烈。

    「护理长，112床的患者醒了。」尚年轻的实习医学生向旁边的护理长报告

    「杨英华小姐是吗？」稍微年长的护理长拿着一本册子走过来，英华没办法看清他的面孔「现在意识是清醒的吗？」

    「是的，只是有点累。」她以一种虚弱的声音说道

    「足足昏迷了两个半小时呢。这里是医院急诊室，刚才已经做过初步的挂号了，等一下应该有班长带您去做检查。」

    「请问一下我为什麽会在这里？」

    「您在捷运楼梯间忽然昏倒，还伤到了後脑部。从临床反应观察应该是癫癣发作，还好附近刚好有急救人员，才得以及时处理。已经注S了镇静剂了」英华往上看，强烈的光源之下点滴缓缓流动，一滴，一滴，成了现在的钟表「请暂时不要进食，也不要离开床位，等一下医师就会来了。明亮，先帮她cH0U血。」实习医学生应了声，便去准备cH0U血用的针具。她的视觉尚未完全打开，模糊地记忆着。

    「那麽您先休息，我再去忙了。」护理长说完便准备离开

    「请问可以帮我拿一下眼镜和书包吗？」她微弱地问

    「当然可以」护理长从床下取来一个桃红sE的小背包「眼镜在里面。」背包上头有一个中式的b翼鸟刺绣，在桃红的背景下格外显眼。她买的时候也说不上是哪里好看，只是觉得这个背包和自己有极深的缘分，正好自己也缺一个，就买了下来。眼镜是椭圆形的，粉红sE的金属边框中镶有镜片，在灯光之中闪耀。她拿出了手机，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八时。她环顾一周，一些年过古稀，将近毣耋，皓白的头发已经稀疏的老者们正在休息，不时发出令人惊愕的惨叫。她取出手机，用音乐把这些背景给盖过吧。这种地方不适合听特里斯坦和伊索德，更不适合听安魂曲，於是选择了洛安格林。在一阵强光照耀之下，弦乐缓缓地，如空气一般震荡，将她领往一个和外界相互隔绝的世界，做着Ai露莎那有些奇异的梦。双簧管浮现，而後如同一层薄纱幕般地，由弦乐接续，奏出了天鹅飞来的预告。如歌一般地，小提琴窜了出来，书本打开，眼垂落下，穿越了一千多年的两个时空从此交叠，梦如同丝绒一般地延展开来。而後是大提琴和铜管，模糊的，使他的梦逐渐清晰。和声开始变的宽广而浓厚，最终由铜管带出，终於，在云雾仍然有些稀薄的时候亮相，而後也交叠成了和声的一部份。逐渐变弱，逐渐衰退，但和声却显得更加浓烈，似是高更的yAn光、马谛斯的梦境垄罩在莫奈的云雾之中，缓缓变换着光影，形成雷诺瓦。sE彩仍然延续，即使她选择在这时把音乐停下，只剩下背景那些替代蝉声的人工声音，梦却在这时开展。

    「英华，你还在睡吗？」杨伯楷走了过来「刚才我在外面碰到护理长，说你已经醒了。」

    「我没有在睡觉，只是闭着眼睛而已。」英华睁开了眼睛，从包包里拿出一只发簪，金hsE的，上面有一些塑胶做的珍珠，还有一些小小的装饰。上头还别了一朵白牡丹，十足地有中国风味

    「我买了一些东西，你还没吃饭吧。」

    「不用了，哥。刚才护理长说我暂时不要吃东西。哥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杨小姐，帮你cH0U个血喔。」方才的实习医学生带了针具走过来，她感觉到一阵微微的刺痛，而後暗红sE的静脉血Ye便充满了针管「请按压五分钟。」说完便拿酒JiNg棉片贴在英华手上，拿着针具离开

    「杨小姐，现在觉得怎麽样？」急诊科的医师cH0U完血便来询问状况「可以从床上起来吗？」伯楷走到另外一头，帮她把挂在床上面的点滴移到白铁架上。她勉强从床上站了起来，向前歪歪斜斜地走了几步，如同一位年迈长者般蹒跚踉跄。而後医师又做了一些测试，大概了解之後便离开了。

    「你怎麽会这样？之前从来没有过呀。」

    「我也不知道。只记得我在捷运楼梯间昏倒，醒来时人已经在这了。据说是有人已经做了简单的急救。」

    「你突然在楼梯间晕倒，这可得吓坏多少人呀。医生说要进一步的检查，好啦，我办住院，顺便把东西拿过来。你有没有什麽想要的？」

    「帮我把书房那两本牡丹亭和长生殿拿过来吧，这两本够消磨一个礼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