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B/女攻】玫瑰与刽子手_5当羔羊爱上屠夫,当死难者爱上刽子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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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当羔羊爱上屠夫,当死难者爱上刽子手 (第2/2页)

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随后你听到德莱恩吐出一口气,像是如释重负。他在你身边一米远,轻微的气喘声像是潜泳之人浮出海面。

    这让你觉得有些好笑。天啊,如果你一直盯着他,他会怎么办?会忽然突兀地深吸一口气吗?还是小口小口地尽量让自己镇定自若?想象的画面太过鲜明,回过神儿来时你注意到少校的蓝眼睛眨了眨,他看向你,露出一点轻飘飘的愠怒和不满。

    你这才意识到你在不知不觉间笑出了声。

    “抱歉,文森特……是书里的内容。”你没那么严肃地解释,没指望他能真的相信。

    “克莱尔。”他侧过脸,轻轻抿了抿嘴唇,“别这样。”

    “好吧。”你说,带着还没来得及消失的笑,“我不会再这么对你了,文森特。”

    这句话出口时你才意识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发生变化。“我不会再这么对你了,米娅。”你对meimei说。“我不会再这么对你了。”你对被你骗走糖果的隔壁家小孩说。

    这句话是主动权,由你选择做还是不做。你有能力决定。

    而在和少校在一起时你说得自然而然,没人觉得不对劲,没人提出不同意见。你没觉得别扭,他没表示反对。

    总之事情就变成了那样。以那个下午为起点,之后在少校闲暇下来时你们经常呆在一起。有一回你问起那把木吉他,德莱恩笑了起来,“那个,”少校说,“是我爸送我的——十五岁的时候。但其实他讨厌我玩那个,有些不像个真正的绅士。没办法,谁让他提前说过我要什么他都答应呢。”

    他起身出去了一段时间,回来时手里抱着那把吉他,另一手拎着他的小提琴。

    “这两个我差不多喜欢。”他说,然后将目光落在小提琴上,“……好吧,也许现在我更喜欢小提琴了。如果我爸有机会知道的话,没准会觉得很高兴。就像那种,看,最后还不是听我的,。”

    你从他手中接过小提琴,它做工相当精良,漆面木纹明显,大概是纯手工制作。你对管弦类乐器不算了解,但能看出这把琴多半是名家之作。德莱恩出身贵族,从他姓氏中那个标志性的“冯”就能看出来。他的父亲和祖父都从军,声名显赫。不过你知道他父亲死在战争开始的第一年。

    说到父亲时少校稍微偏过头去,他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看着波兰夏日午后的天空。这里的五月末天空很蓝,几近透明,天际有些薄薄的云。

    其实你衷心希望这里只有那些,好季节和好天气,适合郊游或者在家里清闲而又漫无目的地打发一个漫长的下午。你也许会练琴,或者和米娅玩纸牌。可还有些别的什么在天空下,无法忽略。远处焚尸炉正在嚼碎尸体,然后喷吐黑烟,那几道不和谐的、鲜明的痕迹让明亮的天空支离破碎。

    这让你联想到铁丝网。不同的是这一道不仅在集中营的墙头,而是横亘天空。

    显然德莱恩也注意到了那些。他的目光停留了片刻,然后收了回来,落回吉他上。他拨了拨吉他弦。

    几声轻响。那是把民谣吉他,吐出的音节清脆,有种懒散的乡村情调。少校的手指修长,没用拨片,这把吉他从外形到音乐风格和金发碧眼,穿笔挺白衬衫和军装长裤的德莱恩一点儿也不搭调,但它就这么被他抱在怀里,比拿枪更自然。

    继续弹下去以前,他没忘记起身关上窗户,半拉上窗帘。规定当然不会涉及这些细枝末节,你们在二楼,和外面还隔着大露台。但谁都知道这种事最好别被其他人看见。做完这些之后德莱恩才重新抱起吉他。

    他弹出第一个音。那是首你从没听过的曲子,德莱恩微微低头,他的手指慢吞吞的,或者说几乎是漫不经心地在吉他弦间拨动,同时他唱出声。

    “我该如何讲述,你的痕迹从我心中消失不见……你难以捉摸,点燃我如火种,迷惘我如烟雾。你绝非我的归宿。但我已别无选择。当死难者爱上刽子手,当羔羊爱上屠夫。当悔改已经太晚,此时灾祸临头。”

    少校的声音低沉,不过很动听。但他选择了糟糕的一首歌。更糟糕的是这首歌本身的旋律好记得要命,几乎在听完的那个瞬间就长进了你脑子里。

    当羔羊爱上屠夫。当死难者爱上刽子手。你想。

    夏季的阳光透过半拉着的窗帘,被过滤得朦胧柔和。室内昏暗,只有你和德莱恩坐在这里。

    你盯着德莱恩的手看。他的右手弹拨琴弦,手指修长漂亮。他谈起自己的父亲,口吻和你说起爸爸没什么区别。“看,最后还不是听我的”,你爸爸也经常得意地对你这么说,用种自豪的、一家之主的骄傲口气和大嗓门,特别是在你真的成为钢琴家以后。你过去总要反驳他,为他在如愿以偿以后还要得意洋洋地对失利者炫耀战果。

    可现在你怀念这句话。

    德莱恩的父亲死在战场上,你爸爸也差不多。不过不是作为士兵。波兰沦陷时他拼命把你们塞进逃亡的火车,但自己没来得及走。他的结局来自于一个在集中营与你短暂相遇的叔叔,他告诉你华沙保卫战时爸爸藏在一个商店里,窗外射进来的流弹打中他的额头,不巧要了他的命。

    他同样死在战争开始的第一年,作为一个轻飘飘的巧合,甚至没来得及成为某颗子弹射出时的目标。回想起父亲时你常常庆幸自己年少成名——你知道他那么、那么希望你做个钢琴家。他死那年你才刚满二十岁,办完第一场欧洲巡演。

    羔羊与屠夫,死难者与刽子手。你脑子里徘徊着凌乱的旋律,将你的思绪搅成一锅粥。它咕嘟嘟地冒着气泡,灼热得让你眼眶发烫。德莱恩是刽子手吗?年轻的军官靠在椅子上弹着吉他,他看爱情,谈起父亲。他有所有和你一样的感情。

    但你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的目光落在他搭在椅背的军装外套上。

    电话铃突兀地响起来。你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惊跳了一下,让德莱恩不解地抬头看你。他快步走过去接起电话,隔几秒就点点头,“加强巡视……是的,这种现象总是这么多……天啊,他们像是从一出生就懂得该怎么偷懒!”

    电话挂掉之后德莱恩穿上外套,有些烦恼地捏了捏眉心。他打电话叫他的车来,你从窗户看到那辆保时捷军用吉普灵活地掉了个头开进营区之间。

    而你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想他去做了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你会保护更多人。就像你拿过被一个男孩熨坏的衣服,告诉德莱恩那是你做的。但更多时候你做不了那么多。你只是个普通人,有人会缝纫有人懂法律而你恰好擅长音乐。你做不了任何人的救世主。你只是想保护mama和meim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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