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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九章恼怒  (第1/1页)
    燕怀瑾此生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般想逃离。    最开始他还曾洋洋得意,自己不仅故意改掉声线,戴上面具,就连面具下的脸也不厌其烦地做了易容。    本以为天衣无缝,万无一失,便是放到皇后面前都难以辨认真身,谁料才没过多久,竟被裴筠庭给勘破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会败在这一步的三皇子颇为懊恼:“你是不是早就发现那人是我了?天知道,我为了不让你发现,还特地做了许多准备......你究竟是何时察觉的?”    数月未见,他似乎又长高了半个头。肩膀更宽,轮廓英挺,手臂上的青筋清晰可见,黑衣覆盖下的肌r0U紧绷,人高马大,无形中带有一GU威严与侵略感。    “第一回见你时略生怀疑,第二次在山下相遇,便笃定了想法。”    “怎么猜中的?”    “眼神。眼神是最骗不得人,做不得假的。”裴筠庭语气平淡,看他的眼神里没有半点情绪,“燕怀瑾,成熟并非不诚恳,如若我不说,你究竟要瞒我到何时?”    “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讪讪笑着,正想去牵裴筠庭的手,却骤然被她躲开,笑意瞬间僵在嘴角。    “别碰我。”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乐Si我了。”    听罢燕怀瑾的描述,温璟煦足足在书房笑了一刻钟没带停,几乎要把大半辈子的眼泪都给笑出来。    燕怀瑾满脸郁闷地望他丢去一本书:“能不能别笑了啊......”    “我就说吧,你指定得挨上这一遭。”    “不是,靖国公,你好歹站我这边的,就不能先替我想想如何掩饰吗?要是裴绾绾b问我隐瞒的缘由,那我之前做的事岂非功亏一篑。”    “撒谎这事你还需我教?”    “问题就在于,撒谎与否,我开口说第一句的时候她就能立刻知晓。”燕怀瑾头疼地抹了把脸,“还有一种可能,是她通过蛛丝马迹猜到了几分,明哲保身,不会过问。”    没等温璟煦开口,他又仰起头,往后一靠:“裴绾绾一直相信,也很早猜到我还活着......这个笨蛋。”    “但你有没有想过,她始终在承受有可能真的失去你的绝望。”    “即便我Si了,Si在荒郊野外,Si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尸骨无存,我也希望她在燕京,在家人的守护下,继续美好的生活,也不必等我回来,忘了我也好。”    “哪怕她会Ai上别人?要让别人替代你的位置?”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温璟煦以为他不会再回答。    “不。”    仅回答了一个字,便没了下文。    “先别想这么多了,反正这人你是得好好哄,事情亦得好好从头解释。”    “嗯。”他手上把玩着毛笔,肆意转悠了两下,“说回正事,秦瀛那头的证据已掌控,交由你呈案告发了。”    “自然。不过说起来,我岳丈他们是否也该到达城外了。”    燕怀瑾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我皇兄怕是已经从韩逋口中得知自己身世的真相,才会如此孤注一掷。”    “人生在世,谁又能真正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换做我,兴许也会发疯。若我知晓自己当年失去一切的缘由是这个,母亲更是一直被利用,甚至为保他——”温璟煦抬眸,接着话锋一转,“接下来就看他们的了,半月后的寿宴,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他未搭腔,目光放空,令人难以琢磨。    “你的伤如何?”    他下意识朝自己的腹部望去一眼,轻描淡写:“无碍,应当快痊愈了。”    “行。”温璟煦起身,朝门外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裴筠庭的院子你肯定知道在哪,道歉去吧。”    燕怀瑾白他一眼,把笔撂在桌上:“走了。”    ......    裴筠庭与燕怀瑾不欢而散后,冒着雨乘上了马车。回到院里时,才反应过来两个丫鬟似乎被自己一路无话,以及Y沉的表情给吓到了。    原想缓和语气解释两句,却突然发现裴瑶笙站在眼前,观赏她种下的一排小花儿。    裴筠庭微愣,随即迎上前去,挽住她的手:“阿姐怎么独自在此?”    “刚拿到家书,本想着过来与你一并看看,谁知厌儿告诉我你已外出。闲着无事,便随意瞧瞧你种的这些小玩意。”裴瑶笙抬手拍去她衣袖上的水珠,“扮成这副模样,莫非又去青楼打探消息了?”    “没有没有。”她一边小心扶着裴瑶笙往屋里头走,一边周旋,企图掩饰目的,“就是穿这身衣服自在些,至少城中并无几人能够认出我......家书呢?”    裴瑶笙将信递给她:“我已阅过,你自行看看吧。”    实际信上并未提到什么重要的事,无非是些和捷报相差无几的话,但倒也算正常,战事当前,谁又分得出闲心来仔细描述。    门板忽地叩响,传来的“笃笃”声,裴筠庭手中的信尚未读完,方掀起眼帘,视线率先落于那熠熠的银sE面具上。    裴瑶笙瞧见他,迟疑道:“阁下这是——?”    微蹙峨眉,她折起家书,表现得十分冷漠疏离:“阁下前来寻我,所为何事。”    他静默半晌,沉声认真道:“三刻钟,给我三刻钟解释即可。”    裴筠庭撇开头,虽未明着答应,燕怀瑾却明白此为默许,面上一喜,步入屋内:“叨扰了。”    “绾绾,我先行退避,待谈好事,你便准备用膳吧。”    “好,阿姐慢走。”    人声步声渐渐远去,四周忽然变得安静,等到屋内只剩彼此时,裴筠庭才开口道:“你说的,三刻钟,再不说话就滚出去罢。”    昔日矜贵倨傲的三皇子,现在在她面前,就仅是个低声下气哄着心上人的少年:“其实并非我想瞒着你,你亦明白,某些事唯有不宣之于口才是最安全的做法,于你于我皆是。裴绾绾,大事归大事,大局亦为大局,而我只希望你平安。”    如果没暴露在yAn光之下,许多秘密都将被悉心维护,心照不宣。    “燕怀瑾,你会错意了。”裴筠庭的怒火似乎又往上涌了三分,嗤笑一声,“你根本没明白我在气什么。”    他有些懵:“我还做错什么了吗?”    此时此刻,他迅速排查着近段时日以来,自己的所作所为。    靠近别的小娘子?没有。    信写少了?也没有。    缺席她的生辰?应当也不是......    天际传来闷雷滚滚的响声,昭示着另一场阵雨的到来。    “真难为你还跟我,”裴筠庭将茶盏倒扣在案上,发出沉重的闷响,试图斟酌接下来的话,“......纠缠如此之久。”    “裴绾绾?”    他的自我剖析,未满一刻钟便偃旗息鼓。    “你走吧,日后想清楚再来见我。”    这对青梅竹马长久僵持不下,半柱香后,燕怀瑾终于轻叹一声,是无可奈何地妥协:    “好,我走。”    “但无论你在生什么气,裴绾绾,我都想说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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