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琅夜阵法（一） (第1/1页)

    南湘皇g0ng渐渐恢复往日的宁静，我命紫青阁内的小厨房备些糕点，因实在不知小九口味喜好，只得请厨子将所会之糕点悉数备好。

    待糕点成列，随後又暗自懊恼与小九相处时间实在不多，根本无从得知他饮食上的习惯，连为之挑选都成了问题。

    待我提着装满桂花糕、芝麻糕、绿豆糕、芋泥sU等等总共六层的木盒，踏出紫青阁时，便见潇禹负手而立於庭，眼神立即落在我手中沉重的木盒上，微一愣，便快步上前，替我分担。

    「这是何物？如此之多，怕是足让小九吃上三个月。」他拆开盒盖，见琳琅满目，不免愣了愣，「糕点？」

    「嗯？」我眨眨眼。

    潇禹不觉笑出声来，旋即觉得失礼，忙行赔笑之礼，「抱歉，准备三月之量，实在太过惊人。」他又瞥向我空手，语带关切，「可有备些补品？」

    「咦？」我怔了怔，顿时想一掌拍Si自己，一想到要去见小九，脑中尽是些令人幸福的甜品，竟忘了养病之人最需之补品。

    潇禹见我神sE，心中颇明，朗声笑道：「人皆有初尝恋Ai之时，无妨，无妨。」他摀嘴低笑，本该仙风道骨的身形，亦忍不住微微扭动，「啊……你与小九，实在可Ai至极。」

    我看着眼前不是很正经的神仙，乾咳了一声，才低声道：「抱歉……是我思虑不周。」

    「哎呀，小九吃糕点也好得起来啦，走吧，带你上苍狱阁。」

    说罢，潇禹御剑带我飞升上天，再见到仙界那棵樱花古树时，它依旧四季繁华，花影漫天，却令人恍若隔世。

    我独自走近小九的斋房，脚步方停於门边，便见他已能起身。此刻，他背倚床头，坐於榻上翻阅书籍，窗外的日光倾洒而入，正映在他手中书页的一角，纸面微微反光，映亮了他的面庞，更衬出眉间那抹英气。

    乌黑如墨的长发以木簪随意挽起，衬着雪白的肤sE，更添几分清冷孤寂，然他的目光彷佛穿过书页，落在不知名的远方。

    意外撞见他独处的模样，竟觉眼前之人与平日促狭Ai笑的他判若两人，那双桃花眼深如幽潭，彷佛藏尽世间至善至恶，令人无从探测。

    一时之间，我不敢打搅他，只默默站在门边。

    半晌，一阵风拂过，木门轻轻敲着我手上的木盒，那细微的声响惊动到小九，他猛然抬头，见我站在门边望着他。

    那一瞬，我彷佛真切看见他眼底的晦浊尽数褪去，沉沉神sE也随之消散，他朝我漾开笑意，又重回我所熟悉的小九，朗声道：「怎麽来了也不吭声？在那儿站了多久啊？」

    我怔了怔，才回过神扯起笑容，「不yu扰你看书......」

    小九抬手示意我坐至床沿，我这才意识过来，连忙扛着六层木盒步入斋房，小九望向木盒，神sE微怔：「这是何物？」

    「啊......糕点，但我不知你喜欢吃什麽，所以全带来了。」

    我打开木盒，小九乍见盒中琳琅，登时怔住，旋即弯眉失笑，不笑还好，这一笑竟停不下来，方才满是郁sE的双眸此刻尽染笑意，我亦不觉被这笑容牵动，心间氤氲了几分暖意。

    我俩便这般细细品嚐盒中糕点，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小九床边的书册上，便问道：「你方才在看什麽书？」

    小九闻言，神sE微顿，索X直接将书本递於我：「民间闲书罢了。」

    一看那书本标题写着「琅夜阵异闻」，我面sE一凝，抬手接过。

    「此书怕也不过是三流军事Ai好者所作，论述紊乱，毫无章法，竟言琅夜阵法乃魔神所化，真有人信此荒诞之说？」我蹙眉翻阅，低声评论。

    小九只是微笑，低眉道：「琅夜阵法诡谲多变，出现此等传言，亦不足为怪。」说罢，他又从木盒中取出糕点，我留意到他屡次挑了桂花糕与糯米糍，便在心底暗暗记下。

    「至今尚未有魔神复出迹象，此等论述，自无立足之地。」我阖上书册，看了一眼小九，只见他凝神沉思，并无多言。

    我微作试探，再多问一句：「你有何想法？」

    小九并未立即回答，那双桃花眼间，Y郁之sE似又暗暗浮现，不过一瞬，便被他收敛隐去，嘴角g着一丝浅笑，似是故作轻松道：「魔神并未出世，此书论点自是不攻自破，不过坊间多有以军事专论琅夜阵法的兵书，我只觉此书推论之方向，b起其他正经八百之作，倒别有一番趣味。」

    我们四目相对，我彷佛自小九的眼底窥见一缕淡淡的悲意，今日的他，b往昔更添几分难以捉m0的沉重，我们皆似各怀一段不可道破的秘密，却无人愿先开口坦白。

    我知晓他私藏甯王遗诏，也隐约察觉他在甯国的身分非b寻常，心却一直不愿问明，唯恐一旦戳破，便如梦中惊醒，眼前这份虚幻的美好将彻底粉碎。

    但这般自欺欺人的相处，究竟能维持到几时？

    指尖不自觉地绞紧衣袖，背负着如许秘密的我们，当真能求得圆满？

    「小九。」沉默如冬夜漫长，我终是轻唤出声。

    「恩？」他望向我，眸中一片清澈澄明。

    我强压下心口翻腾的情绪，指尖悄悄掐入掌心，声音却出奇地平稳：「你我若真心相伴，便不该再对彼此有所隐瞒。」

    小九眼睫微颤，眸中流光倏忽即逝，他嘴角仍噙着惯常的浅笑，可那笑意分明未达眼底。

    「我曾为甯国人，後随养母归化南湘。因此你背上的毒纹，我在令州时早已识得。」小九脸上笑意渐渐褪去，却仍然不语，我续道：「我不善言辞，从未对你说过贴心之语，但我想，天下最真诚的告白，莫过於将最真实的自己交予心Ai之人。」

    小九浑身一僵，眼底掠过痛sE，他紧闭双眼，喉结艰难地滚动着。

    「若嫣……」再开口，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是我对不住你，我现在还不能向你坦白。」他苦笑着摇头，那笑容b哭还难看，「甯国朝堂的浑水，我不想让你蹚。」

    我愣愣看着他那勉强至极的笑容，忍不住伸手抚上他僵y的唇角，他微微一愣。

    小九忽然握住我的手，眼中伪装的云淡风轻彻底崩塌，那双看尽世事的眼眸此刻盛满痛楚，字字泣血：「记着，无论将来发生什麽事，你都是我这辈子最珍Ai之人，我宁可剜心剔骨，也绝不愿伤你分毫。」我见他眼底有水光闪动，那双深不可测的桃花眼，此刻竟脆弱地像个少年，「待到时机成熟，我一定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颔首。

    他将我的手紧紧按在x前，我清晰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这世间恩恩怨怨纠缠不清，唯愿你我永不相疑，携手……」他的声音哽了一下，「携手走过这荆棘满途。」

    夜sE渐浓，月光温润如水，静静倾泻房中，小九一手揽住我的腰，将我带入怀里，掌心轻覆在我的背上，似怕我走丢。

    他呼x1的热气绕在耳畔，低低再唤了我一声「若嫣」，那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麽，却又沉得像把心意压在我耳边，我心头一颤，指尖忍不住蜷紧，只任由自己沉溺在这片温热与未知之中，舍不得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