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头Ⅰ (第1/2页)

    「真不敢相信，我们两个之中，居然没有任何人纳闷过这件事。」

    梅瑞荻斯低头看着正以指尖摩娑的玺戒正面，这枚银制宽戒上有着方形平面，沃拉尔姓氏开头的W字母实则由两根权杖与两条马鞭组成，它们蚀刻的深度略有不同，所以能在蜡上形成鲜明立T的效果。但在字母的两个V型之间，还有两个细小的纹样，是葡萄藤？羽毛？还是某种花卉？

    这枚戒指直到庄园整建完成之後，才由埃尔重新交回至她手上。他说自己在无意间代为保管多年，当时找不到适恰时机将之交还原主，埃尔也在公务繁忙下忘了这件事。

    思及此，梅瑞荻斯摇摇头，那听起来还真不像埃尔，但她心中对此十分感激。如果这枚玺戒早早回到了年轻时的她手上，恐怕也只会被遗忘在属於埃德加的书房cH0U屉内，或是在梅瑞荻斯踏上首回绿川河堡战役之前抢先拖垮她的心智。

    埃尔甚至悄悄请城邦工匠整理过它，原本被敲损的戒脚获得修补，现在只有梅瑞荻斯能m0出细微的角度差异，但那也可能是因为她记得当时玺戒受损的明确位置。现在这枚戒指以皮绳挂在梅瑞荻斯x前，她没有想过要请工匠修改戒围，也还没确定未来要将它交给莫尔，还是梅薇斯。

    「你觉得呢？」梅瑞荻斯反手m0向後背紧靠的雪白石面，就像以往她抚向丈夫面容那般温柔。

    他们最後选择永眠於沃拉尔庄园里，与其他沃拉尔成员留守在大宅西侧的缓坡上，唯一不同的是，埃尔与她的墓室面向东方，而非南方。梅瑞荻斯考量的是，埃尔本诞生於东方的边陲农庄；而埃尔在乎的是，这样他才能看见依旧在下方大宅里生活的梅瑞荻斯与孩子们。

    她记得丈夫最後的耳语，他们才刚跟孩子、朋友们庆祝过埃尔的七十岁生日，当宾客们都回到客房休息後，埃尔还在床上不断对她说话。他首次提及自己第一次在骑士团听见梅瑞荻斯的申请时所作出的反应，还有在担任导师时经常感受到的矛盾与反思，以及对梅瑞荻斯成为妻子与他们孩子母亲的感激和钦佩，最後是他私下邀请梅瑞荻斯前往贵族音乐会的那晚，自己是如何为身在那袭银黑礼服里的她感到惊YAn。

    他们紧紧挨着彼此，那b任何被毯都还要温暖。

    隔天一早，埃尔就此长眠不起。

    她的Ai连在生命最後一刻都显得如此仁慈，他没有留梅瑞荻斯孤身一人面对Si亡，而是选在众亲好友都在大宅内的日子。他们认识了四十五年，以夫妻身分共度其中的二十八个岁月，但这仍旧是太短了。

    梅瑞荻斯贴在墓室墙面的指尖轻点，太yAn残留在上头的温度彷佛是埃尔的T温。她朝着沃拉尔大宅的方向俯瞰，一阵微风扰动头顶的纯白发丝，这头发辫如今只在尾端留有些许灰影。

    三年过去了，沃拉尔庄园在这几年出现大幅改变。它不再是专属沃拉尔家族的私人庄园，而是同时开放给约纳希尔骑士团伤兵休养的复健园区。这是在埃尔过世一年後，梅瑞荻斯向nV儿小薇商讨後的决定，约纳希尔骑士团会首先从伤兵名单拣选出仍能参与简单劳务的人，他们能从清扫、煮食、农忙与驯马之中重拾JiNg神和纪律，沃拉尔庄园则能同时得到维护与运作，在梅瑞荻斯眼里，这b单纯聘雇家仆更有意义。

    梅瑞荻斯与家人们仍拥有自己的寝居，沃拉尔大宅也依旧留有足够的客房接待友人，有时候她也会从城邦聘请艺术家、Y游诗人或骑士前往举办小型宴会，当然也有不少人是前来向伟大的艾l?朗骑士吊唁、致意。

    埃尔确实成为传奇了，据说现在的绿川河堡广场上也有一尊他的雕像，但梅瑞荻斯只见过南方城邦圣殿里的那座，当初的揭幕仪式还是埃尔与她一同出席。

    这份威名至今仍照拂着此处，庇荫着她的家人们。约纳希尔骑士团和教会皆会为庄园运作固定提拨经费，梅瑞荻斯方能藉此喂养所有人，同时额外聘雇医者前往大宅驻诊。她後来也在联外道路另一边找到属於沃拉尔家族的最後那块土地，并在那里设置更宽阔的野外马场，但梅瑞荻斯希望能陆续将马场和大宅之间的必要土地买回，如此才有可能扩建成规模完全的育马场。不过那些地契仍需要时间厘清，好在有梅薇斯从旁协助，否则梅瑞荻斯已经对这些契约感到格外生疏。

    此时，三个孩童的身影从大宅门口窜出，过好一段时间之後，梅薇斯也从门後现身。孩子们正朝着梅瑞荻斯的方向跑来。

    梅瑞荻斯拍了拍墙面，接着拿起靠在一旁的拐杖，缓缓将自己从草地上撑起。过去的战痕开始向她索取双倍代价，本就持续带来不适的右腿已经不顾气候如何，无时无刻都在与其他事物征讨梅瑞荻斯的注意力。

    「我Ai你，埃尔。」她回头对墓室露出淡淡微笑，耳边几乎能听见埃尔此生只对她覆诵的祷词。

    梅瑞荻斯拉整衣着，她还是那身有领衬衫、皮革马甲、素黑长K与皮革长靴，只是外层多了一件原属於埃尔的针织背心。她在坡顶等待三个小毛头冲往终点，同时看见梅薇斯提着裙摆落在後方。

    令人欣慰的是，埃尔与她一同参与了梅薇斯与埃米尔的婚礼，他们选在莫尔晋升正式骑士的同一年交换婚誓，莫尔在那场晚宴里玩得可疯了。现在埃米尔是第七旗的副旗长，而莫尔则继续待在父亲原本所属的第四旗，他们哥俩儿现在正并肩前往新辟的战场。

    埃尔逝世为他们的孩子带来重创，梅薇斯虽然透过陆续诞生的孩子得以分神，但莫尔没有，他甚至没有任何倾心的对象。根据阿缇拉的观察，莫尔似乎在父亲过世後只对骑士事务有兴趣，恐怕还有些过度投入。

    正如埃尔所言，他们的孩子现在b任何时候更需要她。

    「NN！」

    首位抵达的毫不意外是她的长孙诺亚，他有着与父亲埃米尔相仿的外貌，唯独皮肤像小薇那样白皙。

    「骑士NN！」

    孙nV艾洛伊斯直直扑向梅瑞荻斯的双脚，她几乎是心惊得接住这位活力充沛的nV孩，但当对方发出有如小薇幼时的格格笑声时，梅瑞荻斯不禁莞尔。艾洛伊斯也有埃米尔的棕发与古铜肤sE，但眼睛是承袭自朗家的宝石蓝sE。

    「不公平！你们这样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