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荣光,恶毒炮灰决定躺平——肇初、天贿卷_14 死惧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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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死惧 (第3/3页)

我拔管,我说你是找回亲妈了、人身子骨还硬朗、不懂我们没妈的苦。大少爷想揍我,攥着拳头,我也没躲,结果他没打我,一拳打在了旁边的墙上。应该是打疼了他。大小姐想劈了我。她身手比我好太多。幸亏大少爷把他老婆拉回去了。

    第八天,我让医院拔了管。

    从现在起,我在这个世界没有mama了。

    再过了好些年,大少爷忽然脑血管崩了,走得极快,我赶到时只有遗容告别的份。大小姐又问了一遍:“不会重来了吧。”

    我说真的不会了,除非他自己什麽心愿未了创造奇迹……说到这里仗着这把年纪,我顺嘴就开起玩笑来:“总不会他想重来一遍把我给攻略了吧!”

    “看你还挺遗憾!”大小姐瞪了我一眼,咬咬牙,“不过他给你选的那张照片怕是你最好的。”

    我说:“哦。”对着空气静一会儿,小心翼翼问:“哪张?”

    她抿嘴一笑,宛然当年风致。

    “其实贤伉俪感情这麽好,重来几遍都没事啊——当然真的不会重来了。”我扶她去喝茶,哄着她,“那年你怎麽就单把杏花给他了呢?你看你这心偏的!”

    “你还记得啊……”她道,“我那天研究你在门口划了又抹去的会不会是什麽机关暗号呢?硬是跟他两个都没研究出来。晚上,我想你会不会是打算爬墙过来偷花,还特意站在窗边等着,想逮到你就好好教训教训你。那晚上月亮真好……我白等了好久,可气坏了。”

    “哦,”我想了一会儿,道,“杏花还是在太阳底下好看。”

    她点点头,这次终於转过身,忙她自己的事去了。

    後来我把这一晚上时间加倍还了她。在她死前,陪在她的病床边。

    她咽气前握了握我的手,跟我说“对不起,辛苦了”。我想她的意思是先走固然遗憾,最後留在人间的人未免太辛苦。

    我是最後走的一个。没人陪在我床边、握住我苍老的手、同我回忆繁花开时的明月光了。我害怕。

    这次死去,我会得到上次死去的线索。双倍的死亡。

    我知道我必须直面我的过去,但又总想再拖延一段时间。仿佛再过一段时间的我就能更有勇气更坚强了似的。

    种了杏花,又怕杏花。

    再怕,它也总会来的。

    器官衰竭。世界,这个世界,於我逐渐变得模糊。仿佛它在离我远去,又似乎是我在飞升,抑或坠落,失重的落下去,手里抓住的一切都一件件、一件件的失去。不知要到什麽程度才能停止。

    我感觉到极度的恐惧。怎麽办?我还有分啊!还有一点点!不够力挽乾坤,但还够我去努力的去回忆,这个世界曾经鲜活的一切。就仿佛我是座被水冲蚀的沙塔,奋臂把那些沙砾扒些回来,还能把自己补回去似的。

    回去哪里呢?

    我想起当年告发年亚仔时,因为要把人送去法律制裁,一点都不“温柔讨喜”了,人设坍塌太严重了,积分都赔不过来了,遭到电击惩罚,要警告我维持原剧情。我也没理。大小姐说的什麽我最好看的照片……那是我一意孤行作为证人指控年亚仔,回答“是”,被拍下的照片啊!那是我忍着痛的照片啊!

    我想起积分存得多一点时,曾好奇的查询了一下绣善当年一幕。

    她还在盛年,栗色头发,带窄毛沿儿的时新衣服,半高的酒杯跟鞋,妆饰合宜、举止得体,进医院去,碰见陈家的几个人出来,瞥了她一眼:“来啦?”

    她笑容有点讪讪的。

    她问过好、人家应过了,要擦肩而过的时候,陈家的一个婆母道:“阿霓太活泼,你当妈的要管一管了。人家不知道绣姓女,只说我们陈氏的姑娘没规矩。”她呆着,本能的应了,想想又回头,可人家已经走了、不看她了。

    她进病房,儿子依然在半昏睡状态。医护拿了个表格给她。她没细看就签下了个“绣”字,才发现那格要写儿子的名字,她第一反应就是将错字划去,提了笔,又呆了呆,终还是划掉了,再写下“陈霆”。表格填完,她陪坐在儿子床边一会儿,走神喃喃道:“绣霆,不好听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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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嘛骂我。【注】”霆含糊回了一句。

    “……!!”她好像没听清,定睛看了他一眼。他这次口齿清楚些了,明明白白道:

    “妈,以後不用来看我了。”

    她停了片刻,说:“好。”

    ……

    我的手垂下去。

    我不能再想了。

    我知道。我其实一开始就知道。

    潮信竭力的安慰我。

    它一直在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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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在。

    虽说没人握住我的手。它不是人。但它在。

    有它就够了。我本也不是人。有它就够了。

    我放开手。终於,慢慢慢慢的,把手打开,让那些所有所有的飞去。离我而去。包括那一点朱砂。其实从那蝴蝶明镜的巷落,我就已经做了,只是一直不肯跟自己明白承认而已。现在,也到时候了。

    放手。

    我一无所有。

    我身体开始破裂。那不是我的身体。我已经没有身体。破碎的是我的灵魂。我坠入地狱太深太深。可这甚至还不是底层。我还要接着放弃,把潮信都放开。潮信说我完成一个剧本後应该放开它,一秒,只要一秒,它就可以去充电,满血回来,带我去下个剧本。只要一秒……

    我的眼睛骤然瞪大了。我看见:

    一个英气的侠客手持玉箸,神情凝重,如负千钧。主席箕坐的凶徒大笑着让客:“请,请!天下第一正派大侠,怎麽怕嚐我庖下这一箸雪鲛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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