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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对着他坐在中间的石桌旁。

    贾诩礼貌地轻声说道，“学长。”

    荀彧放下茶杯，温和地看着贾诩让人坐下，石桌上摆着一副棋盘，还有一个礼盒。荀彧将礼盒轻轻推向贾诩那边，亲切地说道，“之前暑期见你很喜欢颍川的茶叶，我回去一趟又给你带了些。”

    “谢谢学长。”贾诩看着茶叶礼盒没有推却，向荀彧道谢。

    荀彧见贾诩在自己面前还是那般克制守礼的样子，忽然想到郭嘉总向他抱怨的事情，忍不住笑了一下，贾诩有些奇怪地看着荀彧，荀彧说道，“文和若是等下无事，不如陪我手谈一局？”

    贾诩微微点头，认真地看向棋盘。

    两人安静地对弈着，中庭的花不时被刮起的微风吹落，不多久地上便满是花瓣，贾诩余光无意间看到，荀彧落下一子，忽然开口道，“雒阳给学宫送了不少新的盆景，还带了些新的牡丹苗种过来，这才开了没多久，花期真短啊。”

    贾诩愣了一下，有些心虚故没有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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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局结束，荀彧仔细看着这局棋，分析道，“文和棋风严谨，布局缜密，为何偏偏那一子兵行险招？”

    “思路不小心断了，故落那一子试图救下那一局，只是仍不敌学长的攻势，是我棋差一着。”贾诩坦言道。

    攻势如此强劲的棋风并不是荀彧的风格，他本来与贾诩的胜负局势咬的很紧，贾诩断的那一步又让荀彧占了上风。荀彧问道，“文和布局到那一步却未能制胜，不得不重启一局，不可惜吗？”

    贾诩摇头道，“棋盘上的形势总是在不断变化，这是常有的事。”

    “可文和明明知道那一步救不了，为何仍要落下那一步？他可以落在更合适的地方。”

    贾诩想了想，他确实知道那一步几乎就是一步废棋，说道，“……或许是那处濒临崩盘时的下意识举动，人之常情罢了。”

    “若是让文和再选一次呢？”

    贾诩不知道为何荀彧会问这么不符合他的话，笑着回复道，“落子无悔。”

    荀彧看着贾诩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笑了一下将棋盘收好，给贾诩满上茶，聊起别的。

    贾诩观察着荀彧倒茶和喝茶的动作，荀彧倒茶时会自然地微微挡住袖子，拿起茶壶的高度不多不少，贾诩看着那人优雅而准确的动作，忽然就想到了这个人最多的评价——完美。他看着荀彧拿起茶杯，无意识地同样拿起来并调整了自己握杯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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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孝与你说起他的计划了吗？”荀彧问道

    从荀彧嘴里听到郭嘉的字，贾诩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想了想说道，“嗯，不过还有些需要调整的地方，不过大体无碍，学长不必担心。”

    “此去路途遥远，颇有些颠簸，文和要多注意安全。”荀彧认真地叮嘱道。

    贾诩也像是想起来，问道，“奉孝他的身体……真的能扛得住这一路的辛劳吗？”

    荀彧才想到这个，语气不明地说道，“他要是不乱折腾，哪能有什么问题，倒是文和你，还要照顾他，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贾诩笑着点了点头。

    荀彧想了想，再度认真地注视着贾诩说道，“从前我对你做出的承诺，往后依然作数，无论何时何地，我依然会无条件地站在你这一边，不必与我客气。”

    贾诩愣了一下，想起来是学长委托他时说的话，他心底感到了一丝柔和的暖意，轻声说道，“多谢学长。”

    贾诩寝室内

    “兵法、术数、天文、药理、农桑……文和涉猎未免太广了。”郭嘉翻着贾诩的书柜随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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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测验复习罢了，你给我放回去。”贾诩在理书，他刚理好的书柜又被郭嘉弄乱，忍不住说道。

    郭嘉老实放回去，又去看贾诩的测验成绩，拿着一张一张看，边看边评价，时不时再和自己的那一门比较比较。

    他看完后，故意说道，“我看你考的科目里，怎么没你看的那些书的内容啊？”

    “我乐意多学，你管我？”贾诩从郭嘉手里拿回自己的成绩单说道

    郭嘉长叹一声，抬手去扯贾诩的脸，被贾诩笑着侧身躲开。

    32.探亲

    临出发前，贾诩看着被塞满的马车，默默地看向郭嘉，郭嘉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明白，不过既然荀彧塞过来，他一向照单全收，不拿白不拿。

    郭嘉坐上贾诩的马车跟他回凉州，一路上郭嘉有些兴奋，贾诩心情也很好。贾诩观察着郭嘉的状态，发现荀彧或许说得不错，郭嘉路上并无其他不适，反而时常吵得让他无法休息。

    等到了凉州，郭嘉一下马车，忽然收敛起往常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装出一副正经严肃的样子，贾诩看着他微微皱眉，很不习惯，让他不必如此，做自己就行，父亲不是在意这些虚礼的人。

    郭嘉说那可不行，不管怎么说，他要把贾诩拐去外面游历个一年半载甚至更久，怎么也得给令尊留下一个靠谱的第一印象，贾诩闻言没再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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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诩的父亲看上去便是一副严谨板正的模样，在他面前连郭嘉都忍不住自发收敛起来，但其实贾诩的父亲待他十分亲切。

    郭嘉向贾诩的父亲表明来意，贾诩的父亲表示，贾诩已经成人，这既是贾诩的事情，便由贾诩自行决定，他一向放心贾诩的决断。郭嘉连连向贾诩的父亲道谢。

    贾诩见过父亲，转而去拜谒母亲的牌位，郭嘉不去打扰他，只是安安静静地等贾诩出来，他见贾诩走过来才凑上去说道，“还在伤怀吗？。”

    贾诩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然后郭嘉恢复之前那副随性的样子，让贾诩带他去外面转转。

    两人走在姑臧的街上，边走边聊，郭嘉问道，“文和相信人死后会有魂魄吗？”

    贾诩认真想了想，坚定地说道，“不信。”

    郭嘉倒也不诧异，只是追问到，“为何如此笃定？”

    贾诩思考了下，说道，“若人死后有魂魄，同一个魂魄几经轮回再现于世，再加上那些新生的魂魄，这世间未免太过拥挤，秩序必然会失调。有生便得有灭，方为守衡。”

    郭嘉闻言哑然失笑，感叹道，“每次听文和论道，我都如醍醐灌顶，若世间没有文和，我必了无生趣，我可要好好感谢令尊令堂……对了，文和觉得，我在令尊面前表现得如何呀？”

    贾诩摇摇头，发现郭嘉脸上果然呈现一丝挫败的神情，他复又笑起说道，“父亲觉得你很好，只是觉得你太过拘谨了，不似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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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嘉愣住，过了一会儿喃喃地说道，“真不愧是令尊大人……”

    郭嘉看着街上的凉州百姓，问道，“久闻凉州豪杰美名，张辽将军是武威郡张氏的族人吗？”

    贾诩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武威郡张氏确实这么声称过，不过张辽将军似乎曾说过自己祖上并不姓张。”

    郭嘉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忽然两人面前有一男子冲过来，郭嘉忙挡在前面把贾诩往旁边带，那男子边跑边在说什么，还在往后看，后面追着他的是个彪悍的妇人，那妇人拿着扫帚追着自己的丈夫跑，虽然听不懂她在骂什么，但显然可以感受到她的愤怒。

    郭嘉好奇道，“他们在说什么？”

    贾诩听了几句，总结道，“妇人在骂丈夫不管家中老小，整日野在外面。”

    郭嘉“啊”了一声，感叹道，“凉州果然民风彪悍。”

    贾诩看着郭嘉，幽幽地开口道，“你要是喜欢这样的，我也不是不可以。”

    郭嘉苦涩地看着贾诩说道，“我这样子可扛不住你追着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