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迷情_第七十九章 随风而逝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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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九章 随风而逝 (第2/2页)

安定妃的作用,仿佛就是“终结高丽王室”,李成桂便是借助安定妃这样一个王室大长辈的代言,来实现他的目的,否则实在显得太过强横了,让安定妃自己来说,便好像是“遵从大长辈的决定”,只不过这些决定都是不利于王室自身的,简直是自杀式的行动,高丽是很排斥女性在政治中的作用,到了这个时候,安定妃倒是“参政议政”了。

    由于早已预知这件事,所以林熙仁只是最初惊讶了一下,之后的日子便是照样过,到了八月里,新任的朝鲜王李成桂便宣布,要迁都汉阳,于是开京便纷纷sao动起来,有一些人相信,有一些人不相信,毕竟前面几任高丽王也曾经几次说过,想要迁都,但是最后都没有成功,这一次李成桂要迁都,能不能行呢?

    对此林熙仁是没有什么怀疑的,肯定是要迁都,后来的朝鲜王朝首都就在汉城,想来应该就是在这一次迁移的,于是医馆之中便开始讨论:“我们要不要也随着迁走呢?”

    千伊说道:“禹夫人说,她们是要离开的,留在这里,太冷清了,就好像给放逐了一样。”

    李成桂这一批人上场,旧贵族都遭受了很大的打击,禹夫人的家族也是如此,她是一个很有远见的人,并没有就此消沉,一心想着东山再起,所以便要紧跟政治中心的迁移,国都要改变,她便也搬家。

    金精丽笑着说:“那么千伊大夫你呢?有什么想法?”

    千伊一笑:“我不愿意搬来搬去,就想留在这里了。”

    虽然对禹夫人有一定的感情,不过千伊并不想去汉阳,她有一种愿望,就是远远地离开禹夫人,也等于远离自己从前的生活,五十年的奴婢生涯给她的印象实在太深刻,虽然已经成为了自由人,然而曾经的过往挥之不去,在旧主人面前,也不由自主地卑微,千伊对于禹夫人没有什么埋怨,然而假如能够拉开距离,那实在也是很好的,千伊不想经由禹夫人的身影,提醒自己从前的身份,所以这一次禹夫人准备搬家,曾经问千伊:“你去不去呢?”

    千伊便很谨慎地回答说:“在开京住得这么久了,实在不忍心离去,不过林医师和金医师似乎有意搬迁。”

    禹夫人于是便没有再多问。

    龙山便转向金精丽问道:“老师,你们是要去汉阳吗?”

    金精丽道:“也没有完全定下来,不过还是在医馆院子里,挖一个地窖吧,今年冬天储存一些冰块,明年夏季可以用来防治中暑。”

    既然千伊要留下来,那么就还是开挖冰窖吧,今年这一个罕见的炎夏,给人的刺激太强烈了,冰相当重要啊,即使明年夏天不是热到这种程度,反正每年最热的时候,总有一些人中暑,只是数量没有那样巨大。

    林熙仁也是赞同,要存干净的冰,先将洁净的井水煮沸,消除细菌微生物,然后在外面冻成冰,再放进地窖里面去,明年夏季便有冰可以用,倘若是现代,并不需要这样大的工程,只要有冰箱冰柜就好,可是现在是高丽,哪里找那样现代化的设备?就只好挖冰窖。

    金精丽又问:“假如我们要去汉阳,有谁愿意一起去吗?”

    龙山挠了挠头:“这个啊,要和母亲商量一下。”

    其她人也都流露出思考的神情,现在大致的情形是,医馆最老的一代三位医师,千伊大夫决定留下来,而林大夫和金大夫大约是要走的了,都是很优秀的医生,她们的分开,让人感觉很是伤感啊,而随之而来的,就是医馆可能要一分为二,或许有一些人就会随着她们一起离开,到汉阳重建仁丽医馆,这种分别真是让人难过,不过迁都的影响毕竟还是挺大的,对于自己的去留,还是要考虑一下。

    然而还没有等到仁丽医馆的一部搬迁去汉阳,在开京就有人离开了,是柳镜,随着高丽王朝结束,他的一部分也随之而结束了,柳镜对新的朝鲜王朝并无感情,他早就知道李成桂所代表的势力,与自己一派是对立的,就在两年前,瑶王刚刚成为高丽王,李成桂那一群人就实行了田制改革,重新划分田地,无论公私田籍,全都丢到街道上焚毁,开京的道路上接连燃烧了几天篝火,就为了烧这些田册。

    第二年重新丈量土地,施行“科田法”,两班的科田只在京畿地区,除此以外都是分给平民的公田,柳家在各处的大量田地都归为公有,只在开京附近授予了少量田地,这一下便是摧毁了自己生存的根基,对整个家族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从前那种如梦似幻的日子,再难重复了,起码在今后几十年间,很难恢复。

    这件事对于柳镜精神上的打击,还在经济打击之上,他痛感昔日的世界已经不存在,失去的不仅仅是土地,财富,还有曾经的生活方式,以及建立在那种生活方式之上的文化,他感觉自己的精神世界给人连根铲除,天和地完全颠倒了过来。

    对于柳镜的诉说,林熙仁很能够理解,大学时代曾经读过《乱世佳人》,到这时那本书已经极其遥远,不过她突然记起,里面的艾希礼曾经说过的,“诸神的末日”还是什么的,如今的柳镜就有一点好像那个样子,虽然他与艾希礼是很不相同的,柳镜能够立足现实,努力生活,然而高丽的覆灭,新世界的巨大变化,对于他来讲是难以接受的,他感觉无法适应,便想索性“不如归去”,如同那本的另一个书名,《随风而逝》,柳镜对自己说的则是:“‘道不行,乘桴浮于海’。”

    唔,是孔子的话。

    于是在这一年九月的时候,林熙仁和金精丽来海边送柳镜,柳镜带了最为心腹的男仆达厚,还有另外几个仆人,都是男人,海水中漂着一条船,船舱里放着行李和食物淡水,柳镜对林熙仁与金精丽说:“两位大夫,今后请保重。”

    林熙仁望着他:“柳大人,你也保重啊!”

    柳镜啊,今年五十岁,要出海远去了,其实也不知道究竟要去哪里,只是想要离开高丽,越远越好。

    金精丽说:“希望大人能有信来。”

    柳镜笑了笑:“如果方便的话,会请海商捎信来。”

    船上升起白帆,柳镜上了船,向着岸上挥手,船渐渐地远去了,洪夫人站在那里,泣不成声,林熙仁怅惘了一阵,白月光越来越远了啊,其实这白月光也老了,她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安慰洪夫人:“夫人是要回汉阳的吧?”

    洪夫人哽咽着点头:“那里还有一些亲人,到那边去还能好过一点。”

    “我们也要去汉阳,夫人什么时候走?倘若可以同路,路上便能相互照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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