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留守者01（完） (第3/3页)

出，齿轮得以叠合、卡榫终於对上，合理的声响从头上清脆响起。

    「文杰。」所有事件的来龙去脉、从开始到他闭上眼的最後一刻，全数记忆归位，晧光睁大眼睛，气都差点喘不过来，「你想起来了对吧？但你为什麽还在这？你不应该在这啊，你是开拓者对吧？」他越说越急，好像有什麽巨石块压在他x腔上，晧光多麽激动就显得文杰有多冷静，他像在交代後事，游刃有余的宣布朗读：

    「ST35716－Y17，记得这串东西，你得靠这个重新启动基地，回去後立刻更改密码，不要做任何纪录，不要恐惧，不要闭眼。」

    说完，晧光瞥见突然显现的黑沌，那东西侦测到了恐惧──来自於他的恐惧，同一时间晧光感受到背後被人用力推了一把，是文杰将他推入黑沌，顿时害怕、未知、困惑交错涌了出来，他要去到哪里？会经历什麽？他又大力听见有人持续朝他喊道：「不要闭眼！不要恐惧！」

    他从一个微微倾斜的拱型真空管苏醒，上方的玻璃片随着生物迹象的复苏自动向右滑开，晧光花了些时间将cHa在自己身上的各式导管与仪器卸下。他一出力松垮的肌r0U就颤抖，没有办法站起来，但他知道自己的R0UT在睡眠前被调整过，这个真空管也会定期帮他们活动，因此，只是暂时没办法动。

    顺着倾斜的视线，晧光看见周遭还有另外十一个同样造型的真空管，里边全都躺着像等身娃娃那样的活Si人，他们围成一个半弧，双脚都朝着中间巨大的仪器──白sE帘幕已经落下，三个最小有半径十公尺长的黑sE齿轮幽幽运转，基地上方的透明穹顶没有透出多少光，因为外头全是高大惊悚的木本植物，粗大的jg与海一样的叶子，这个世界只剩下广大以及虚无。

    他醒来了，但不是第一个，却是现在唯一一个。

    不晓得坐了多久，晧光才从管子里出来，撑着银白sE把手往巨大机台走去。他不晓得时间已经过去多久，但知道他们才刚开始任务不到十分之一──大概一百年前，黑沌侵入地球，起初他们依着造型认定这是某种武器或物理现象，大概六十年後才了解到黑沌是种生物，那时地球已经少去一半的人口数。八十年後推测黑沌或许源於人类恐惧、又或者它们会与这些情绪叠加，进而吃掉记忆甚至整个人，就像是有意识的要取代人类，或者人类自愿被恐惧吞噬。

    理论架设完後机器也确立完工，他们在庞大的数据库不断模拟和黑沌的接触关系与建立各式机率档案，起初他们仍保持三天内会苏醒的规律，然而黑沌也袭来基地，为了不直接被吞吃掉，十二人选择进入长期休眠状态，这本是计画的最後一步，若人类真的没法战胜黑沌，那麽就让一批人进入真空管，等到外头的人真的被吃光时，黑沌也只能侵蚀他们的记忆──这是他们相当後期的发现，黑沌只能吞噬苏醒时候的R0UT，当生物进入睡眠时，它们只能吞吃记忆。

    凭着在真空管里所经历的一切，晧光逐渐有了头绪──黑沌的确来到梦里找他们了，他们可能也已经被吞噬了好多遍，然而因为机器至少能运作五百年，他们只是不断的遗忘又不断的累积刷新，如今，晧光甚至不确定自己现有的记忆是哪来的，他Ga0不清楚自己因为什麽契机苏醒、也不了解为何仍能保有记忆。黑沌究竟是另一种生物或者人类的副产品？还是那有可能是人类的更高层次？他们并非消失，只是进化。

    无人晓得。

    当晧光看见连动着机器的电子时钟时，他忍不住发抖。

    2484年。

    距离他们进入真空管已经过了三百多年。

    只有他一个人。

    在计画里头他们每人都被安上一个职位，为的是当最後一步真的来临，他们需要有事先预备好的蓝图──那时，晧光得知自己是留守者，也就是担当苏醒後要带着真相再次进入数据中将大家唤醒的角sE，这是依照X格与能力多样数值安排的。留守者可能不会是第一个清醒的人，但当他清醒後他必须视情况判定是否要再次进入系统将其他人带出来。

    而带出来的方法只有一个，他们昏睡前都已经被植入好一份只有自己与系统知晓的关键语，即是恐惧之物的反面──一件最美好的事，他们要想着最美好的一件事入眠，这样黑沌最不容易找上门，然而也因此容易迷失在梦中，所以其实苏醒的关键就在激发恐惧，但这一步很危险，因为此刻黑沌会出现，人或许因此苏醒了，但守在外头的黑沌也会像堵在洞口旁的猛兽把兔子吃掉。

    然而晧光始终疑惑，他本应才是留守者，但为何是文杰将他带出来？文杰作为开拓者不用选择这条路，但现在好像他才是那个留守者。

    在晧光将文杰最後对他说的那串密码输入到机台後，机器运作的轰隆声响发达起来，眼前平坦的白sE墙壁也浮出带着电子杂讯的画面，显示的是编号476B──相当怪异的数字，他记得现在执行的这个任务应该就只是单纯的476，这样看起来似乎应该还要存在一个476A，晧光推估这是预留给未来、也就是现在的任务单。

    晧光也从中发现了476B与476的不对等处，自己的职位不再是留守者，他的身分和文杰调换了，更改的人正是仍然还是开拓者时期的文杰，终於晧光意识到这是476、也就是这份任务的第二阶段，文杰是第一阶段的领导者，现在则换成他了。

    到底用意在哪？晧光痛苦的望向身後一排犹如已经没有生命的雕塑，这绝对不是文杰一个人的决定，而是他们本来就是如此计画，要让自己成为开拓者，但为什麽是──

    不要恐惧。

    文杰的声音将他抓了回来，恍惚间，他几乎以为有人真的在对他说话。

    不要恐惧、不要闭眼、不要恐惧、不要闭眼。

    晧光转身，重新面对巨大的机台，头顶上像投影出来的深绿草木密密麻麻的让他发颤胆怯。他又对自己说了一句：不要恐惧。

    冷汗随着仰起的颈脖滴下。恐惧仍然存在，但他的灵魂更加坚韧。

    首先，要去确认地下一楼的功能室一切指数是否稳定。晧光低头撑着银白sE的仪表板面，没注意到身後闪现的黑沌只出现了几秒就立刻消散。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