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捕羊羔_公主裙和红玫瑰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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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裙和红玫瑰 (第1/1页)

    于安刚被陆时峥接回家那会儿,依旧还是穿着裙子的。

    其实关于这茬陆时峥也听家里人提过一两嘴,知道他是小时候病了一场才被当作姑娘家地养。

    某一个午后他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人,貌似不经意地问了句想不想换回男装。

    十一月末的天还偶尔有很热的时候。夕晖浅淡地闪烁,从住宅的铁艺雕花大门穿过,稀稀疏疏地在地上落下金光又渐渐消逝。庭院里栽满红山茶,彼时于安正拎着碍事的裙摆站在丛中浇花,听到陆时峥这么问,立刻抬起头眼巴巴地瞅他。

    于安手上的洒水壶还在嗒嗒地滴水,溅起来的水花把方跟小皮鞋都给沾湿了。他犹豫着小声说可以吗,表情看起来像是在担心自己若果断地说了想,就会立刻被人丢出去一样。

    陆时峥叹了口气,想不明白他这性子到底是怎么被于家那帮人养起来的。他从浮雕廊下几步走出去,接过米白的浇水壶,另手拍拍人蓬松的发顶:“你想的话就可以。”

    于安没立即开口,只是垂头看着碧绿湿润的草尖,好久才轻轻嗯一声。

    “想的。”

    把蓄得将将及腰的长发给全然地剪短了,于安起初反倒还有些适应不过来。

    也许是为了照顾他心情,于安这些天都不用去学校,但是课业怎么说也不能落下进度,陆时峥还是给他找好了短期家教。每天七点听着闹铃声起床,于安眼睛困得都睁不开,可长年的习惯使然,还是迷糊地就要去找梳子来梳头。直到他在镜子前睁开眼了,明净的镜面呈出影像,于安才堪堪迟钝地反应过来。怔愣愣地把梳子放下,心道自己已经不用再费心去扎那样复杂的发辨了。

    也不知陆时峥是怎么说服他祖母的。

    又过了一个多月,南方降温了。

    也许真是有换回男装的缘故,纵然于安每天都没忘记去看天气预报,按上边的温度提醒穿好适当的衣服,可千防万防,还是不幸中了换季着凉的招。

    起初只是有些鼻塞和打不起精神,他没打算跟陆时峥说,自己问管家林叔拿了几包冲剂兑水喝下去,就这么应付了好几天。

    结果这么过了一段时间,清早突然就发起高热,于安烧得意识都模糊。闹铃声准点地响起,动静较平常更聒噪刺耳了。可是于安连伸手摁掉的力气都没有,这会儿只觉得脸蛋像被火燎了一般烫,浑身却冷得止不住打抖,整个人像不住地正在下沉进黑黝黝的深海。

    忽地一双手探进来,接着额上就传来温凉的触感。于安一阵恍惚,依恋似的用脸颊也贴过去。那手没躲开,轻轻用指腹蹭了蹭他。

    “小安?”

    于安很想应答,他尝试开口,阵阵刺痛的喉管显然不允许。

    又给人添麻烦了。于安迷糊中想,可是心里却莫名升起一种他可以在这人面前示弱讨宠的感知。

    晕晕沉沉地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陆时峥似乎到阳台打过一通电话,现在找来体温计给他量着。冰凉的玻璃贴到皮rou,激得他不安地一躲。陆时峥顺着脊背哄他乖一点,于安下意识就紧紧地夹住体温计,总算没再松开了。很快有人提了药箱过来给他打一剂退烧针,又被人哄着张开嘴看看里头喉咙有没有发炎。于安很配合,乖乖地照做了。

    最后是被陆时峥搂起来喂了药和一杯热水,于安才得以昏昏睡过去。

    学校那边又请了假,这病养了快一个月才痊愈,期间又是咳嗽流涕又是支气管发炎的。陆时峥刚回家族企业工作没多久,正是忙得脚不沾地的关头,回了家还得时不时注意着于安的状况。

    后来发现于安半夜经常容易复烧,陆时峥干脆把人抱回自己房里睡,经常凌晨两三点爬起来摸摸人的额头。

    就这么折腾一个月,陆时峥还没觉着怎么样呢,于安实打实地还是瘦了一圈。他身量本就纤弱些,现在看起来更像病怏怏的小猫崽了,而且是刚生出来十有八九会被遗弃的那一类。

    陆时峥看着人尖尖的下巴,有点头疼地叹了口气,开始盘算请个营养师帮于安调配好三餐。家里的陈姨虽然有这方面的知识,但毕竟比不得更专业的。想着想着又想到于安的祖母跟他说的那算命的,权衡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过段时间登门拜访一下比较好。

    于安原本坐在他脚边厚厚的白色绒毯上,正低头一页页仔细地翻看陆时峥给他找来的画册,听见人音量不高的叹气声,顿时敏感地往他这边看过来。

    陆时峥唔了一声:“没事儿,在想怎样养你比较好。”

    于安把平摊的画册合起来,露出下边弧度微凸的膝盖。他把硬壳精装本放到边上,很认真地提议道:“小叔不然还是把我送回祖母身边吧?”

    陆时峥注视人纯粹得一眼就能望见底儿似的眸子,不禁失笑:“这么想穿裙子啊我们小安?”

    于安愣了下,手指无意识揪住衣角。他像是完全想不到陆时峥会这么说,一时间只能摇摇头。

    陆时峥招手示意人坐到他身边来:“那我就不会把你送回去。”

    新年过了以后,趁大街小巷漫天弥漫的洋洋喜气还没过去,陆时峥按着那位算命先生说的,找来民间有名的匠人做了两套首饰。于安平日里都会换着戴好,轻易不会摘。

    原来的学校于安不想再上了,陆时峥也没追问是什么原因,只是问了人有没有心仪的学校,点点头就让林叔着手联系校方领导,详尽稳妥地安排好转学事宜。

    于安再穿上女装已经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从敞开的窗户映进屋内的银辉很亮堂。身量纤细的人儿,雪白的肩头散乱乌黑卷翘的发。酒红色的细吊带长裙大方地袒露着他精巧的锁骨肩窝、颀长的项颈,和背后随着动作似要振翅欲飞的蝴蝶骨。这么乍一看下来,整个人像是白瓷瓶里头横斜的一枝红玫瑰,秾丽得叫人分毫挪不开眼。

    陆时峥站在他身后阴影处,眼神专注地看着落地镜里的人,目光如有实质。

    于安对着镜子仔细抹开口脂,有些不自在地抿唇笑了下,又隐隐期待地边问他“好看吗”,一面儿踮起脚尖在镜前蹁跹地转了两圈。系着银链的、光裸骨感的脚上早被陆时峥握着涂了相配的红色指甲油,轻巧飞卷起的裙据像是黑夜里骤然绽放的花。

    被询问的人笑笑,上前单手环过他的腰,另手牵起人的手,恍若旧时上流晚宴的绅士在邀请美丽的白天鹅共赴一支舞。

    于安手上拧开的口红还没来得及合上盖,温顺地回身将手臂交错在男人颈后,微微仰起的下巴像是在讨吻。呼吸交错。

    陆时峥低头,细细吻过怀中人耳垂上莹白的珍珠耳环。

    “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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