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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不相知 (第1/1页)

    4.不相知

    藤原车开得远了,学弟小于才从暗处出来,遗憾说:“太暗了,又不能打闪光灯。我就没拍。”

    方天泽看着远处已经看不见的车灯,勾了勾嘴角。自小离家什么都得靠自己的那点好强性子上来,“无妨,我约了柳老板明天下午。”

    “名楼茶馆知道吗?”

    “知道。”

    “对面有个饭馆,你提前去,找个好位置。”

    “得嘞!”

    第二天,柳如烟还没起,电话就催了过来。

    管家老赵接了电话,记下对方说的时间地点,让小五沏了茶,烫了手巾板。送进屋去。

    柳如烟今年满打满算也才十八岁,但是做派老得很,洋房公寓都不喜欢。

    十五岁出道,十六那年成名,拿到包银的当月就买了这个两进的四合院。就喜欢中间天井宽敞,能走得开拳脚。

    老赵说:“柳老板。来电话的人叫方天泽,说今天下午两点,亲自开车来接。”

    “知道了。”柳如烟净了面,“老赵。”

    “您说。”

    “这个方家您知道吗?”

    “听说过。算得上咱们天津港数一数二的头面人物。这方大少早年留洋,今年刚回国。这几个月都泡在宴会,舞厅,酒局上。小报上花边新闻不少。听说是要进银行的,可是好像又没进。搞不懂。”

    柳如烟听着,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生出四个字,“并非良人。”想到这里又笑了,他是否良人,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名利场上滚过来,逢场作戏倒是不少。可所遇无论男女,倒从未对谁动过真心。也从未期待谁对自己有过真心。

    师父曾说他:“你这薄凉的性子,倒是适合梨园行。谁也别喜欢,爱自己就好。”

    老赵倒茶时又说:“不过,这方大少高调的蹊跷。人家有头有脸的人都怕上小报,怕丢人。就算包舞女养明星也都低调得很。方家这位大少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纨绔。”

    柳如烟盯着厅里的座钟,两点整拉开院子大门。

    门口一辆黑车不知道停了多久,方天泽看见门开,立刻下车相迎,“柳老板。”

    “方大少不必这么客气。”

    “应该的。”

    方天泽坐进车里的时候,带进来很浓的古龙水的味道,混着车里的烟味,太阳晒着真皮座椅的味道。莫名地让人脸上发烫。

    柳如烟忍不住笑他,“香水哪有这么个喷法。”

    方天泽放下车窗,“怕烟味熏到柳老板。”

    还真是个做足表面功夫的人,真怕烟味熏到别人,就别在车里抽烟。不过做不到,可嘴上还是要说得好似真的在讨好旁人。

    茶楼里,二楼包厢。

    一张八仙桌子,两人邻着窗坐下。

    窗户开着,外面车水马龙,有些吵。

    柳如烟正要伸手关窗户,方天泽说:“我抽烟,还是开着吧。”

    茶点摆齐。

    屋里没了旁的人,方天泽才说话:“昨夜,柳老板喝了不少吧?”

    柳如烟知道对方又是那像刀子一样的眼神在看自己,他抬了抬眉毛,眼皮是有些沉,叹了口气,“这么明显?”

    “眼睛还肿着。”

    柳如烟像是听出来指责,无非是“亲日国贼”,也骂不出更多花样。

    他喝了口茶,满不在乎地说道:“没办法。我这种人,来捧的都得要应付。”

    柳如烟刚把茶杯放下,方天泽立刻给他把茶水添上,“这茉莉香片,委屈柳老板了。”

    方天泽只觉得他刚才这句“我这种人”,听着格外刺耳。好像在轻贱自己,可又带着别靠过来的傲娇。明明是万人追捧的角,可又透着处处都身不由己的无奈。

    这一句“我这种人”简直让人心里生出疼惜,恨不得立刻夸赞他几句,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给他。

    可也只一瞬,方天泽便又想着,台上风采自不必说,台下也正是有如此本事,才会这么招人喜欢的吧,天生的?还是刻意为之?

    “下次给柳老板带些庐州六安,褪水肿。”

    “让方大少笑话了。”

    “喝了酒,不影响晚上唱戏?”方天泽问道。

    “师父嘱咐过,烟、酒、凉、辛、都要忌。我偏偏是个馋的,烟倒是不抽,这酒rou辛辣不碍事。祖师爷赏饭。”

    方天泽夸赞:“学戏苦吧?”

    “十年了,没什么出息。”

    “柳老板真是谦虚了。”

    “方少,留洋多久?”

    “巧了,也是十年。”

    柳如烟想起渡轮甲板上那一面之缘,问道:“方少,刚回国不久?”

    “嗯,回来三四个月了。柳老板的票难买啊,昨日方有缘看到。”这话说得简直让人以为他专门排了三四个月才买到票似的。

    柳如烟:“没想到方大少留洋那么久,居然也懂戏。”

    “惭愧,八九岁时学过一阵子,父亲是票友,常常请了角来家里唱。也让我跟着师父学过阵子老生,怕苦,不学了。柳老板,可有原本大名?”

    “有的。赵书宇。”

    “好名字。”

    “父亲取得,他走得早。母亲……”柳如烟没说完叹了口气,“这年头身世苦的人多了,不提也罢。”

    “嗯。”方天泽拿起茶杯,心里默默算了年纪,说道:“这样算起来,我还虚长你几岁。柳老板已经是成角的大老板了,在下还一事无成。”

    “什么大老板,还不就是个唱戏的。”

    “以后,可以叫你书宇吗?”方天泽终究是忍不住,想要跟对方关系更进一步,这个称呼似乎是要昭示,自己和其他那些人不一样。

    柳如烟一愣,小时候父亲给起了这个大名,正楷写在宣纸上。还没听人叫过,也没有人提过这样的要求。

    方天泽以为他并不喜欢:“柳老板,我唐突了。”

    “没有的,我很喜欢。”柳如烟一时弄不清,这方大少到底是情场老手,还是真的喜欢自己?

    两人各自揣着心机,反复探查。

    杯中是茶,可比酒还醉人。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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