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深（1） (第2/2页)

肩头。可是转瞬他就后悔了。他听见许深吃痛地闷哼了一声。许深的动作变得轻柔了些。他松了口，他看见了许深肩膀上的齿痕，颜色很深，像是个抹不去的烙印。

    高潮来临之际，许深将yinjing从纪渊的体内抽出，撸动几下，射在了他的小腹，他的胸口。纪渊笑了起来，他的手抚上自己的yinjing，不断地揉搓，撸动，片刻后，他闭了下眼，眉头微微皱起，肩背骤然绷紧。他射了出来。

    纪渊脱力地靠在了椅背上，目光漫无目的地飘散在空中。半晌，许深走到桌旁，抽了几张纸巾，随后蹲在了纪渊的身前，将他小腹和胸口上的jingye仔细地擦去。

    他的动作很轻，纪渊被他弄得有些痒，忍不住躲了下。许深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躲开。纪渊只好瘫坐在了椅子上，任由许深动作。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却还是嘶哑着：“哥，你这样，我可就又要硬了。”

    许深一笑，将纸巾扔到一旁，目光满是暗示地扫过他全身，比划道：那就做到你硬不起来。

    纪渊笑道：“你真的好过分。”

    许深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牙印，抿嘴看了纪渊一眼，似乎在说：也不知道谁更过分。

    纪渊又笑了一声，缓缓抬起手臂，食指划过那道牙印。他看着那最深的两处齿痕，轻声问：“疼吗？”

    许深眨了下眼，在他的嘴唇上吻了下。他转过身，看了浴缸中的尸体一眼，回过头来时，他对纪渊比划道：你还想继续看吗？

    纪渊瞄了眼那尸体，又扫了地面上那截断指一眼，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他说：“算了，不看了。哥，你直接把他处理了吧。”

    说完，他撑着椅子的扶手，站起，径直地向楼上走去。他的脚步有些虚，双腿打着晃，许深怕他摔倒，干脆追了过去，将他抱上了楼，放到了沙发处，才又走回地下室处理李木岳的尸体。

    他捡起了地面上那把大一点的剔骨刀，在李木岳的手臂上砍了下，觉得cao作起来不是那么方便，又将剔骨刀扔开了。他在桌子下方的工具箱里找了个马刀锯。将尸体的四肢锯下后，他将断肢堆到了浴缸的另一端，又将碎rou收拾了起来。这些可以混进厨余垃圾中扔掉。

    血腥味有些重，他也有些疲累了。他将马刀锯摆在一旁，走到桌前，在抽屉里摸了包烟出来。他坐在椅子上，开始抽起了烟。这时，他听见了一阵哀婉的，柔和的大提琴声。这间屋子没有窗，琴声便成了那道清冷的月光，将他温柔地包裹起来。他凝神听了一阵，身体随之放松了许多。

    抽完了一根烟，他在这弥漫着大提琴声的地下室里处理了李木岳的尸体，又将自己的衣服全部脱了下来，扔进了浴缸里。衣服沾了血，要拿去烧掉，他不能让血迹沾到楼上的任何位置。

    他从地下室里走了出来。纪渊还在窗边拉着大提琴。他上身罩了件更为宽大的衬衫，但也只穿了件衬衫，白皙的双腿正裸露在空气中，看上去细腻得像是玉雕出来的一样。他的表情并不沉醉，整个人游离在了琴声之外。许深看了他许久，抬手，关掉了客厅里的灯。一束月光从窗口漏了进来，落在了纪渊的身上，变成了一道苍白，静谧的裂痕。

    纪渊并没有什么反应，琴声还在他的指间流淌，不曾停歇。许深向他走了过去。他想抱一抱他，但是他浑身沾满了血渍，他怕染了纪渊满身血污。一曲结束，纪渊收了弓弦。他听见了许深的脚步声，但他觉得那脚步声离他很远。

    纪渊盯着窗外飘摇的柳枝，问道：“哥，你怎么光是站在那，怎么不过来？”

    许深动了动。他站到了纪渊的身后。也只是站到了纪渊的身后。

    纪渊丢开了弓弦。他转身，抱住了赤裸的许深。白衬衫的衣角被染红了。他说：“哥，你的身上好凉啊。”

    过了许久，许深抬手，轻轻环住了他。他感觉到了纪渊指尖的茧，它们印在他的背上。那些茧坚硬得如同铠甲，却又比蛋壳还要脆弱。

    许深喜欢听纪渊拉大提琴。纪渊握住弓弦，手指落在大提琴上时，整个人会幻化成一道清幽的月光，一条在月光下静静流淌的河，一串随风飘动的风铃，一只在灰蓝色的海面上摇摆的白色帆船，一阵和煦的春风，一场温润的细雨。他远远望着这样的纪渊，犹如跌入一片澄澈的，平静的海。

    他想起，曾经他的弟弟也教过他一点大提琴。他捏着他的手指，带他去认指板，去揉琴弦。但是他很快就忘了弟弟教过他的那些，就像他会忘记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他想，他比他的弟弟要健忘许多，也要愚笨许多，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们曾经一起坐在河边的老树下，他的弟弟翻开一本被人扔掉的破破烂烂的旧书，手指一一划过书上的那些字。他的弟弟指着两个相同的字，说，这是哥哥，他努力地辨认着那两个字，在心里默念，哥哥。他的弟弟又指着两个相同的字，说，这是弟弟，他也在心里默念，弟弟。他的弟弟指着两个不同的字，说，这是保护。他在心里念，保护。哥哥保护弟弟。他的弟弟指着一个看上去很复杂的字，说，这是爱。

    他不知道他的弟弟是从哪里认识的这些字，于是他的弟弟告诉他，是他学来的，偷听同龄的孩子上课，偷听他们聊天，偷听他们被家长训斥。甚至可以说是偷来的这些字。他的弟弟将这偷来的一切当做珍宝一般，悉数与他分享。

    再后来，他们一起被送到了福利院。他的弟弟显得要比福利院里其他的孩子聪颖许多，老师讲过的内容，他总是牢牢地印在脑中。老师教他们读书，认字，教他们爱的真谛，教他们粗略地学习一些乐器。小提琴，电子琴，大提琴，无论是什么样的乐器，他的弟弟总是要比其他人学得更快些。他是那样的聪慧，见过的他的人，多半都会瞬间喜欢上这个安静又聪明的孩子。而他却总是遗忘，记忆在他的脑中，像是被打碎的玻璃。

    他的弟弟现在名叫纪渊。这个他一直记得。

    他睡熟了。在梦境中，记忆更是混混沌沌，犹如一场经年不散的大雾。

    忽然，他不知道听见了什么，倏地睁开了双眼。纪渊头上披着一条薄毯，正抱着膝盖坐在他的身边，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他将下巴埋进了臂弯，暴露在夜里的，只有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看起来像是两片挂着夜露的，油润的芭蕉叶。

    许深坐起来，他去摸纪渊的手。不知道纪渊这样无声地坐了多久，他的手凉得像块冰一样。他听见纪渊几乎微不可闻地说：“哥，我做梦了。我又梦见他们了。”

    他的声音在颤抖。他又说：“我有点怕。”

    许深将盖在他身上的薄毯子向下拉了拉，又将他整个人，连同毯子一起裹紧在了怀里。他轻抚着纪渊的背，直到他的呼吸再次变得平稳。

    他在心里说，哥哥保护弟弟。

    从很久以前开始，纪渊夜里总是做噩梦，直到现在也没有变。每次他都会将纪渊抱紧怀中，将他的头贴在自己的胸膛上，让他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知道自己一直在他身边。他是哥哥，他要让弟弟不再害怕。

    他不知道在他们分开的那几年间，纪渊夜里从噩梦中惊醒时，会不会有人像他一样，将他抱在怀里，安抚他，将他再次哄睡。

    对了，他们是分开过一段时间的。但是那并不重要。他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